萧含落荒而逃回家,她害怕曹匀。
到家摔上门,刘茹依然没回来。萧含缓冲了一下邓叔叔不是丧偶而是和妻子多年分居的事实......所以,和邓叔叔做了十几年家人的妈妈和她,一夕之间变成了第叁者吗?
事情一下子变得很讽刺。
不,不能这么对妈妈,萧含噙着泪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我刚刚去邓叔叔家,见到一个人......”
刘茹顿了一下:“曹阿姨么?你邓叔叔上午和我说了她今天回来。含含,妈妈在忙,先挂电话,你叫外卖吃,写完作业洗澡睡觉,妈妈今晚...不回来了。”
.......
电话挂断,萧含傻了。妈妈知道......那....就这样么?这十几年就当无事发生?不,这十几年,心甘情愿做这个第叁者。
妈妈一直知道自己是第叁者啊。
难受,撕心裂肺的难受,萧含坐在地板上想事情发展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妈妈?邓叔叔?还有邓斌......他从来没提,他还有一个一直在外面没回来的妈妈。
他知道吗?
他肯定是知道的。
邓叔叔知道,妈妈知道,邓斌知道,就她不知道。
现在好了,最后一个人也知道了。
萧含不敢问邓叔叔,也不敢再给妈妈打电话,那就只能问邓斌。打电话也不行,要当面问他。萧含站起来收拾书包,拿上作业和第二天的换洗衣服出门去找邓斌。
邓斌的理想是从政为民,和邓先学一样。大叁的他修完学分回家,在兆江新区政府实习。新区潜力大,进人也多,邓叔叔让他去那里锻炼。
区政府上面是市政府,市政府上面是省政府,邓叔叔就在省政府等他。
区政府是新开发的地段,位置比较偏,萧含从家里打车去市中心,在市中心坐上了去新区的公交车,车程两个小时。
抱着书包靠窗坐,公交车行驶慢慢变得顺畅,窗外的高楼大厦也变少又变多,萧含背着英文课文看天边,背了一遍又一遍才终于踏着晚霞下了公交。
郊区宽阔的马路对面是新建的区政府大楼,一主楼两副楼,非常气派庄严。萧含来过,她知道去哪儿找邓斌,所以不用打电话让他出来接。
往来车辆不多,萧含边看车边过马路。马路过到中间时,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了区政府门口。隔得远看不清车牌,但是萧含觉得眼熟。
车停了,车上下来熟悉的人,邓叔叔。没一会儿,曹匀也从车上下来。两人没等多久,西装革履的邓斌从门口跑下来,一家叁口站着说了几句话就钻进车里走了。
萧含站在马路的中间,觉得今天风好大,不应该出门。
妈妈回来了这件事,上午邓先学和邓斌打过招呼。邓斌挂了电话皱了会儿眉头,想起萧含说他皱眉像老干部,赶紧捏了捏眉心舒展开来。
邓先学和他打了招呼,那刘茹那边应该也说过了。萧含在上课,还不知道,知道了......
邓斌对妈妈回来的第一反应是,萧含知道了怎么办?
刘茹和父亲在一起是她们搬来的第二年,那会儿萧含才刚刚会走路。
邓先学从来不把他当小孩子看,自己有了伴侣这件事也不瞒他。邓斌知道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儿。
平时两家人都是分开住,萧含上小学之后每年寒暑假邓斌都带她出去旅行,只有这时候邓先学会和刘茹住到一起。
妈妈,看过照片,没有记忆,邓斌才几个月她就走了。邓斌问过邓先学:“为什么不和刘茹阿姨领证?”
邓先学当时回答他:“因为重婚犯法。”
坦然又......卑鄙。
什么样的夫妻可以分居二十多年?什么样的母亲可以二十多年不见儿子一面?
时间一久,大家都当曹匀这个人不存在了。但是她在邓家的户口本上,在邓先学的结婚证上。
她说要回来,该让位的都要让位,因为那些位子本来就是她的。
曹匀站到邓斌面前他也没有实感,但是他长得像妈妈,英挺又秀气。血缘是种神奇的东西,邓斌看着曹匀带泪的眼,看她的脸庞和发丝,心脏就一丝丝收紧了。
曹匀看见邓斌,简直又哭又笑。她不知道她带来人间的孩子,已经长得那么大那么好了。邓斌站到她面前她就握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邓斌看到妈妈的眼泪,有点动容。一路上被曹匀握着手,虽然是接受不了的亲昵程度,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一路上,曹匀把邓斌的成长经历问了个遍,“小学有没有加兴趣社团?好玩的事儿记得吗?可以和妈妈分享......”
一问一答,曹匀错过的这二十几年想从两个小时的车程问完,是不可能的。
车子驶进小区,邓斌突然想起萧含。
“爸,停一下,萧含在家吧?”
邓先学停了车扭头看儿子:“在,刚放学还来咱家了,满脑子惦记着昨天没吃完的冰淇淋。”
邓斌笑着挣脱曹匀的手去开车门:“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她。”
萧含,曹匀下午才见过有印象。儿子家门口都不进就要去看她,曹匀懂得审时度势,探头说话:“儿子,叫含含过来家里吃饭,妈妈下厨。”
邓斌想了一秒钟,点头。妈妈回来了,刘茹阿姨和爸爸不可能,但是萧含他得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