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2 / 2)

落花辞 若兰之华 1370 字 1个月前

季剑又命穆寒捧来一个方正的匣子,道:“因当时沧溟情势危急,三军来不及扶棺,末将便自作主张,将殿下尸骨焚化,带了回来。这里面,是殿下的骨灰,和殿下生前欲呈送王上的一份朱简。”

一个极普通的红木匣子,上面绘着象征吉祥的云纹,封口处已微微松动,想来是随三军一路颠簸的缘故。巫王墨眸间的水泽闪动了几下,几乎就要溢出,下一瞬,他却已把目光投向沉沉的天空,用力张开眼角,把那些水泽悉数吞回去。

晏婴忙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捧在怀里,如护珍宝,而后对季剑躬身施了一礼:“多谢侯爷。”哽咽着说完这四字,便再难出声。

这日,巫王命司礼取消了宫中的庆功宴,只在城外和将士们饮了几杯薄酒,又让晏婴宣读了封赏令,便魂不守舍的回宫了。

在垂文殿枯坐一日,到了夜里,巫王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便披衣来到书阁,命晏婴掌灯,打开了那方红木匣子。

匣子共分为两格。左边格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罐,想来装的是骨灰,右边格子里则放着一卷厚厚的朱简。

看到那瓷罐时,巫王目光仿佛被狠狠烫了下,迅速挪开了,继而迅速取出另一边的朱简,命晏婴把匣子合上。

这份朱简,已是唯一能捕捉到九辰气息的东西了。

巫王试图把它攥紧,可这份朱简太长,卷得甚厚,他根本握不住。最终,还是失力般把东西搁到案上,苦笑道:“方才,孤做了个梦,梦见世子小时候,孤第一次带他去东苑大营的情景。梦里,他正费力的提着一把青铜短剑,跌跌撞撞的朝孤走过来,眼看着就要走到孤跟前了,却突然不见了。你说,这梦奇不奇怪?”

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在问晏婴。

晏婴哽咽道:“王上定是想念殿下了。”说完,偏过头,悄悄引袖拭掉眼角泪痕。

巫王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缓缓展开了那份朱简。

朱简很长,从长案案面一直铺展到墨玉地板上。晏婴怕巫王熬坏眼睛,立刻又悄悄唤来一名小内侍,加了一个烛台。

待安排妥当,转身之时,他才发现,巫王正双掌颤抖得握着一页朱简,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这夜,兰台之上,却也斜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彻夜饮着最烈的酒,仰天大笑,双眸寂如死灰。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季剑便已在垂文殿外等候巫王。

短短一夜,巫王似乎比昨日更削瘦了几分,眼底泛着浓重的乌青,那双墨眸,亦不似往昔锐利深沉。见季剑过来,巫王显然很高兴,立刻招手示意他近前说话。

季剑在离御案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如实道:“臣入宫,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孤听说,这次大胜,你什么赏赐都不要,想来是因为这个「不情之请」。”

巫王点头,无奈的笑了,示意他说下去。

季剑吸了口气,重新跪落,郑重道:“恳请王上封臣为北尉将军,准臣永驻剑北。”

巫王倏地一怔,许久,才缓过神,问了句:“你可想明白了?”

季剑重重磕个了头,道:“昔年,爷爷独挡边关十余载,威震各国,替巫国百姓免去无数战乱之苦。臣不敢奢求能建立像爷爷那样的功业,只望能用这血肉之躯,为巫国、为百姓尽绵薄之力,不负季氏男儿忠勇之名。”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御案之后:“恳求王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