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百里骨生花 风雨一霎 1947 字 1个月前

其实不仅敖恒如此,即便是连百里自己也是一样。

他虽同时拥有魔君和太阿的双重记忆,却从来懒得看、懒得回想,这些过去和现在的他又有何关联?他没有太阿那样身先士卒的勇气,亦没有魔君的野心,他是百里青铘,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出于善意,百里还是提醒了敖恒一句:“小心,他在蛊惑你。”

敖恒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冷淡道:“我知道。”

恩,那就不用废话了。

百里右手一翻,骨杖脱手而出,赫然化作一道流星贯穿天际,直直朝那通天神木逼去。在临近神木百丈方圆之处的地方忽然钻出数以万计的根须,它们狂肆乱舞着朝百里挥打而来,竭尽全力地保护着神木。百里身形忽滞,随即抬手结印,只见他周身被一蓬青色的雾光所笼罩,随即——

明暗交错的半爿天际蓦地透亮如明镜,如水的波纹从中扩散开来,同时,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威压直逼而下,众人惊而抬头,赫然看见天幕中倒映出一只青色麒麟的侧影,它通身碧光恍若长剑斜刺下来,驱散掉笼罩在灵雾山头的阴霾,而百里负手立于云巅,狂风猎猎鼓起他的袍袖,衬得他丰神俊朗,衣袂翩然,深邃的眼中似囊括天地万象。他就好似下凡渡世的谪仙,骑着那麒麟便欲乘风归去。

轰隆隆雷声作响,瓢泼大雨一股脑抖落下来,顷刻间便将灵雾山遍地的地火所浇灭。疲于奔命的众人得以片刻喘息,一方面,灵雾山外的结界已快被殷雄带来的天兵所攻破,原本险象环生走投无路的死局居然在顷刻间逆转,看到一线生机的他们连斩杀魔族余孽的力气都大了几分,不需片刻,灵雾山山脚便被众人齐心协力扫荡了个干净。

这时,青麒麟已将通天神木四周的阻碍扫荡干净。

百里于半空中搜寻狸仲炎告诉他的地点,准备将神木再次封印,他已经知道司南离的原身就是神木,一旦神木被封印,他自然也就会束手就擒。

司南离察觉到百里的意图,正想抽身去追,奈何方圆百丈都被魔龙那庞大的身躯所笼罩,汹汹魔炎自四面八方喷射而来,他蹙眉,目光阴鸷地紧盯着敖恒不放:“你——”脖颈的红玉蓦地光芒大盛,同时地面竟涌起千万条烈红炎浪,近乎浩瀚的妖气将天地分隔两端,一时间飞沙走石,炎浪当空汇聚成了一头墨红色的火凤,嘶鸣一声,凌空而下,径直朝魔龙的腹部冲去。

“噗——”敖恒的元神在那一瞬间受到强烈的冲撞,他口中喷射出一道血箭,仰头对百里喊道:“快!!”魔龙庞大的身躯将司南离和通天神木隔开,由此受到了火凤接踵而至的撞击,那力量直逼肺腑,蛮横之至,司南离冷冷地望着他,声音轻如蚊蝇,却如尖锐的刺般扎入他耳中。

“你会后悔背叛我们之间的盟约。”

敖恒侧身回望,见百里的身影已然没入那葳蕤树荫之中,他定了定心,转头冷笑道:“要我信守盟约?你连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该做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何立场要我来遵守信用?”

他低沉的声线中透着几分萧索,似是饱含对面前这一切的疏离和厌烦:“我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而你呢?将这世上搞得天翻地覆后,恐怕没几天,又会觉得无聊了罢。然后,你将一次又一次重复着之间做过的事,却始终游离于世,既没有对生的敬畏,也无对死的恐惧,享受着漫长而近乎折磨的生命,一遍又一遍,直到江海逆流,万物枯荣的那一天。”他顿了顿,扬起眉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想想,还真是无聊。”

火凤于半空中一滞,司南离站在那里,眼神空茫,敖恒的话似乎对他起了作用。

他喃喃低语道:“不生不灭的滋味太难捱了……”

然敖恒却看准这个时刻,奋力一击。

——火凤吃痛,长嘶一声,火红的身躯与魔龙搅和在了一切,空中迸发出一蓬刺目耀眼的黑红光芒,一时间,众人只觉目不能视物,更被那强大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来。

敖恒的眼鼻口耳纷纷泉涌出鲜血,隔着撞击引发的光波,他看不清司南离究竟如何,只猜到他此时应该也不好过。

“就是现在!”

他心念电转,与远隔万里的百里一瞬相通。百里寻到狸仲炎交代的地点,从两指并拢,自额心抽出一把金色的剑丸,那便是他方才从白姬身上取回的神剑梵天。

梵天一出,天地俱震。连远在神山结界外的天兵也似感受到了这股萧萧剑意,神情肃然一凛,殷雄骑在飞马之上,长剑高举,大声喝道:“一鼓作气,冲!”

天兵呐喊着,千万铁骑奔涌而至,如滚滚惊雷,顷刻间击溃灵雾山最后一条防线。

同时,百里高举梵天,一时间飞沙走石,地面深处似涌起千万条雪白剑气,萧萧肃杀。长剑倏然分作四条剑影,挟势如破竹之势分别扎入神树东西南北四角,入地千尺,一下触动天狸族仙人埋在地下的阵眼,封印就此开启。

一直目不转睛直盯战况的白姬看见火凤发出一声哀恸的哀鸣,随即庞大的身躯自高空直直坠落,化作点点飞窜的火星,然后消失在天际。

“真无趣。”司南离的四肢被封印物化而产生的白色灵力循环往复层层缠住,他望着敖恒,视线又像是通过他凝视住了不远处的百里,轻启唇,唇红如血。

他低叹:“这次又要睡多久呢?”声音越来越低,随即变作一道绿光被封印强压在了地底。

——这是,结束了!?

白姬坐在地上出神,直至百里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拖起,她才恍然问道:“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