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2)

程启望着小妹,神色复杂。小妹看上去很坦荡啊。

杜聿还礼:“叫我的字就好,修远。”

程寻从善如流:“修远。”她看二哥脸色不大好,心念微动,知道自己不该当着他的面,和男同窗来往。于是,她定了定神,小声道:“程夫子,我先回去了。”

程启点头:“嗯。”挥手让她离去。

待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程启才看了杜聿一眼,轻声道:“你走以后,她在月测中得了几回魁首。”

杜聿神情如常,认真分析:“程寻擅长算学,可惜短于经义。不过听说她近来经义进益很大,假以时日,前途不可估量。”

程启看他面上毫无异样,才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程寻就是他方才想求娶的人,轻嗯了一声:“或许吧。”

对杜聿,程寻佩服又羡慕。可惜她没有状元命,只能空羡慕。

回房以后,她先翻了会书,才打开了自己的“百宝箱”。数日后,就是苏凌同学的生辰了。苏凌特意强调了,那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可是她总共就这么一点东西,也不知道苏同学究竟喜欢什么。去年的时候,她听苏同学说,喜欢荷包,比如青色荷包。可她去年也送过了,再送荷包多没新意。

次日苏凌发现自己的《礼记》被人动过。他挑了挑眉,直接翻到了《大学》这一页。

约莫三寸长的竖笺,上面的字异常熟悉:

你喜欢什么?

苏凌忍不住轻笑。他看向前方做埋头苦读状的程寻,心头一热,身体微微前倾,食指在她背上,一字一划写下:“你”

一阵酥麻之意沿着脊背刺啦啦流窜到尾椎,带起丝丝电流。

程寻身体一僵,所有血脉都在一刹那间怵动。她没留意到他写了什么,只觉得心跳骤然快了一拍,她沉沉吁出一口气:“别闹。”

而她身后,苏凌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

五月初的衣衫单薄,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他望着自己右手的食指,只觉得食指烫的厉害,一点点蔓延至全身,连耳根都热的惊人。

程寻很快调整了情绪,认真学习,将其他事情先抛到脑后。中午下学回家,却不见了母亲雷氏。

二嫂卢氏向她解释:“今儿张家老太太使人前来,接了母亲过去,说是有些事情。”

程寻:“哦。”心情不自觉地有些低落。她想,母亲去北乡伯府,没人陪着,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她没有猜错,事实上雷氏今天确实不大高兴。

雷氏自小父母双亡,依北乡伯府而居。对北乡伯府的许老太太也很敬重。听闻传唤,她当即略收拾了一下,就坐马车直接去了京城。

到北乡伯府时,已是晌午。

许老太太留她用膳,她自然应下。

席间许老太太挥退众人,拉起了雷氏的手:“熙娘,这些年,我待你怎样?”

这话一出口,雷氏的心就被揪紧了。她作势便往下跪:“老太太待我,恩重如山。”她说着便红了眼圈儿,心中悲凉而又难受。

又是这一句!

多熟悉的话,当初要她嫁到程家时,老太太便是拉着她的手,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咱们今天不说旧事。你觉得,四郎怎么样?”

雷氏心里冷笑不止。这是要放在明面上说,不再暗示了么?

呦呦不愿意,那她也不同意,借着今天的机会,干脆就挑明吧。

第52章 拒绝婚事

“四郎在书院读书, 很好学。”雷氏缓下气息, 轻声道。

许老太太身体微微后仰, 有些富态的脸笑成了一朵太阳花,口中却道:“他小孩子家, 好学不好学的, 也不打紧。我问的是,他做你们家女婿,怎么样?”

不等雷氏回答, 她就又笑了笑,颇为自信:“他人品、相貌、才学都是上乘, 跟呦呦又是表兄妹,自小相识, 亲上做亲, 再合适不过了。”说及此,她轻叹了一声,续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惜你出嫁后,咱们就离得远了。如果呦呦嫁过来, 看见她, 就当是看见你。也算了了我的遗憾……”

雷氏屏气凝神, 一字一字道:“老太太,我觉得这亲事,不合适。”

“……什么?”许老太太眼睛微微眯了一眯,眼角重叠出深深的皱纹。她不可置信地又重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雷氏身子一矮,真真正正跪了下去:“我说这亲事,不合适。”她半仰着头,直视着许老太太,毫无惧色:“老太太,呦呦性子单纯,不适合张家。”

“怎么不适合?”许老太太慢悠悠道,“熙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呦呦单纯是不假,难道咱们家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你在咱们家长大,家里可有人让你受过分毫委屈?”

雷氏闻言鼻腔一酸,声音极轻:“老太太对熙娘的好,熙娘都记得。”她低低一叹:“过去那么多年,我也在尽量回报张家,回报老太太。不过,这桩婚事,确实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许老太太皱眉,“你先起来说话,跪着像什么样子?你的意思是四郎配不上呦呦?”

雷氏轻轻摇头,只得站起,在一旁小心坐了,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四郎是个好孩子,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只是他们两人自小就不和睦。老太太也是知道的。结亲本是一桩好事,可生生把俩不对头的孩子凑到一处去,不是造就怨偶么?也损了程、张两家的情意。”

她心疼女儿,在她心里,呦呦是这世上最招人疼的姑娘,可她很清楚,许老太太一心想让孙子娶呦呦,可不仅仅是单纯为了呦呦。张家这一辈,四个儿子,只有张煜是正经进了学读书的。程家不如张家富贵,可是在官场,在杏坛的人脉,远非张家所能比的。

许老太太面色稍缓:“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小时候不懂事,哪里能作数?如今俩人都大了,自然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四郎现在不是在你们家书院吗?难道他们现在还闹别扭?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等日后成了亲,自然也就和睦了。”她瞥了一眼雷氏:“你当初对你的亲事,不也不大满意吗?现在不也好好的?你们表姊妹几个,如今就属你最舒心。姑爷只守着你,孩子们也孝顺。等呦呦出嫁,可不就只等着享清福么?”

雷氏起初还带着笑意听着,待听到后面,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一颗心紧紧揪在了一起,一抽一抽的疼。她半垂了头,悄悄拭掉了眼泪。

是,她现下的生活看上去是不错,丈夫虽长她十余岁,但对她颇为尊重。程家不许纳妾,自然没有姬妾之流同她生闲气。两个继子,尤其是程启,可以说是她带大的,对她也很孝顺。按说,她该知足的。可是许老太太一番话立时勾起了她当初无奈做人续弦的酸楚感。

她自己的亲事她做不得主,呦呦的亲事,难道也做不得主吗?

雷氏一时心绪如潮,脑袋隐隐有点发胀,浑身血液沸腾,她扯一扯嘴角:“老太太说的在理,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