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清辉 非木非石 2627 字 1个月前

冯清辉听到“活血”二字,脑子灵光一闪,迟疑片刻:“改天吧,等我姨妈过去后。”

“那你姨妈来了吗?”

“在路上。”

“……”

“堵车。”

下午两三点,顾初旭开车过来接冯清辉,好几日不见,他蓦然出现在面前,纵使气色并不好,仍旧让冯清辉眼前一亮。

“证件拿好了吗?”他问。

“嗯。”冯清辉边说边拉开车门,车是他最喜欢开的那辆,副驾驶座前头还有她贴的提示语“女人勿近,老婆专用座”。

冯清辉买来贴上的时候,以为他会特别反感,当时做好了跟他争论的准备,没想到出人意料,他不仅没生气,还在她研究怎么贴,贴哪个位置最醒目的时候,给了她一点意见。

他一直不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这种小事,好像也并不会让他跟有没有颜面扯上关系。

冯清辉沉思这片刻,赶紧打住,扭过脸看窗外的风景,主干道车辆并不多,速度被控制在四十迈上下,走的很慢。

她扫了眼他:“能不能开快一点。”

“这边限六十,”他淡淡地说,“尹特助上次走这条路,扣了12分。”

冯清辉有些困倦,支着脑袋没再说话。

红绿灯的时候,他探手从副驾驶前面的收纳箱摸出一瓶矿泉水,“渴不渴?”

冯清辉摇摇头,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顾初旭目不转睛看着她,“困的话躺下休息一会儿。”

冯清辉闭着眼沉默了会儿,平淡地提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去民政局离婚,所以能不能别这么多事。”

红绿灯闪烁着倒计时,他慢悠悠驱车进入待转区,语气平平:“什么多事?”

“就像这样,很多事。”

顾初旭垂下眼眸不急不缓地眨动了一下,带着名贵手表的那只手腕搭在方向盘上,看也没看她:“虽然是要去离婚,但我并不想跟你那么生分,以后爸妈那边,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地方,你只管给我打电话吩咐,上次那个茶,爸爸说好喝,这段时间正好上新茶,我托朋友又带回来一罐子,就在后备箱里,礼盒装的,你记得带回去,平常收藏的时候注意温度湿度。”

“你又白莲花附体了吗?”冯清辉盯着外面的风景头也没回,只这么闲散随意地打趣了句。

顾初旭看她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没别得意思,举手之劳。”

她落下车窗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爸妈又不是半身不遂,况且我爸厂子里一群工人,哪里用的着你跑腿,你真是大老板当习惯了,说话冠冕堂皇会安抚人……再有,茶你自己留着吧,他想喝自己可以去买,又不是没钱。”

顾初旭好半晌没说话,等到车子顺利进去民政局大楼前的停车场,他泊好车,侧头瞧着她,“我们俩每次意见相左,闹到最后都是我妥协让步……上次你说‘日后好相见’,要记得。”

“记得记得,”她敷衍着,解开安全带要推门下车,这才意识到车门没解锁,看他一眼,只好又坐回去,“还有什么嘱咐?”

顾初旭说:“吩咐谈不上……离婚后你有什么打算?”

“好好吃好好喝好好玩,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从大森林里精挑细选,再找一棵根正苗红的树……可以结束这个没营养的话题了吗?”

“……好。”

冯清辉看着他,有些恍惚,民政局这个地方,最好来奇数次,不要来偶数次,奇数次过来肯定是开心的,第一次过来是顾初旭带着她领结婚证。

那时候冯家父母还对顾初旭各种不满,他们以为把控住户口本就不能登记结婚,冯清辉也没跟他们打招呼,直接跟着顾初旭来到这里,十块钱办了个户籍证明就把婚结了。

冯佑军知道差点没背过气,电话里不舍得骂她,倒是臭骂了顾初旭一顿,他提着东西登门道歉,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才把老头收服。

婚礼上,嫁女儿跟娶儿媳妇一点儿也不一样,四位老人往那一站,喜上眉梢的两位,一定是公婆,肿着脸不苟言笑的两位,肯定是岳父岳母。

这是千百年来恒古不变的神奇现象。

高馨丽当初结婚的时候,高家爸妈对于领证这事,也极为排斥,高馨丽是婚礼后第六天去拿结婚证,回来也被父母痛斥了一番:你就那么着急吗?

好像不领证,还有得挣扎,手握了主动权似的。

顾初旭终于放行,下车后主动帮她开车门,冯清辉今天穿着细高跟,停车坪是带菱形草洞的那种,设计感不错,远处看也比较养眼醒目,但却特别反科学。

她刚走没两步就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扶了一把,冯清辉站稳,轻轻拂开结实的手臂,他还算识趣,很快放了手。

“注意脚下。”

冯清辉不说话,提着裙子闷不吭声往前走,到平地才松了口气,他一直落后两步,保持跟她半个手臂的距离。

冯清辉边走边说:“待会儿就不用你送我回去了,我自己打车,我看电视上,那些离婚的人,进去的时候都是一同进去,出来的时候各自离开。”

“我没什么事,接你来的,自然要送你回去。”他刚说完兜里电话震动了,拿出看了一眼,冯清辉正对着太阳睁不开眼睛,主动背过去身走到一边避嫌,十有八九是公司的事务,他“嗯嗯”着讲了两句专业性的问题,冯清辉听到内容,却没入脑子。

特别安静地等他讲电话,她站在大厅入口的第二个台阶上,扭头看着太阳下细瘦的影子,抖开裙子甩了甩,扯起来放下,放下又扯起来。

高挽的青丝被风吹乱,裙摆飘荡着。

他终于讲完电话走过来,距离她半步远的时候,听到她不耐烦地语气:“离个婚好费劲。”

顾初旭没表示什么,跟着往里走,看着她迫不及待想要撇清关系的步伐,好半天冷静不下。

工作人员见惯了这种场面,该问什么问什么,不该问的一句话也不会多问,他们签完字,离婚证很快就办下来,打上钢戳,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顾初旭打开离婚证,轻轻摩挲着,低垂着眼皮子谁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倒是冯清辉在耳边轻飘飘说了一句:“包装皮手感不错的本本,做工精细。”

他们两人从离婚处进去又出来,冯清辉抱着肩膀埋头往外走,裙摆摇曳风姿。大厅比较清冷,没几个行人,穿着制服的保安,五十多岁的年龄,腰上挂着一个呼叫机巡逻,踱着步过来又踱着步过去,门口的清洁工推着吸尘器与打扫一体化的机器绕圈子,闲适又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