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婚祭 福禄丸子 2760 字 1个月前

说起孩子乐言就觉得喉咙发紧,“思思她知道我受伤了?”

“现在想起孩子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你现在这样子,我怕会吓到她。”

乐言用手肘撑着身体坐起来,“明天……明天我脸上的红疹和水肿应该就会退下去了,她见过我过敏的样子……她很乖,不会被吓到的。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到她了,请你让我跟她见一面,一小会儿就好了,就在这病房里见也没关系。”

她头发散乱,脸颊浮肿且布满红疹,额头上还贴着纱布,硬撑着坐在床上身体微微前倾的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这样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思思的时候她很吃了些苦头,剖宫产当晚子宫收缩不良大出血,重新拉回手术台抢救。一来一回折腾两宿,恰好那天康欣出事,他在另外一家医院里,第三天回来才见到人,她已经可以在病床上坐起来了,护工正给她一口一口喂家里煨好了送来的汤。

记忆中,那时的她就跟现在这样子差不多,整个人仿佛憔悴得脱了形,病号服穿在身上怎么看都显大,空荡荡的露出深凹的锁骨,看到他来了却还会由衷地笑,眼睛里像有银河一下子全都亮起来。

如今她已不再看着他笑,眼底的哀伤像涨涨落落的潮水,偶尔溢出来一些,心底不管想什么,万事与他谈条件。

千钧一发之时,他与她共患难一场,抱着她一起从楼梯上摔下去,到头来她没有一句感激或关心的话,句句针锋相对,只有提到孩子的时候才软下态度来求他。

他的手在身侧动了动,刚刚在急诊室接回去的肩膀仍然酸痛使不上劲儿。

他右肩有习惯性肩关节脱臼,最后摔到地面那一下就脱开了,他忍着钻心的疼想要扶她起来却根本没有办法。

直到池睿跑过来。

就像现在他想扶她好好躺回去,还没碰到衣角,就听到她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对这次发生的事有一点愧疚和抱歉,就让我看看思思好吗?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也不会再去找康宁。”

听到她这样讲,似乎是预料之中的事。

他握紧手掌站直了身体,脸上恢复了漠然硬隽,没有答应也没说不行,只浅淡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果然这世间是有太多这样那样的限制和隐秘的禁忌,当你无法深埋又难以忘却,经由另一个人贸然揭穿点破,竟然就衍生出诸多变故和身不由己的离合。

他仰头深吸了口气,边往楼下走边给家里打电话:“周嫂……嗯,对,麻烦你今天早点去幼儿园接思思,我会让司机来接你们……对,要到医院来一趟,她妈妈在这里。”

他交待完那一头,自己开车往康宁住的公寓里去。

康宁在吱吱作响的对讲系统里发觉是他来了,什么都没问就咔哒一下打开楼下那个锈迹斑斑的防盗门放他上去。公寓的门是虚掩着的,到处是纸盒行李箱,她正忙着整理行李,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是干什么,你要搬家?”他隆高了眉头问。

“是啊,为了安全着想,以防万一。”她语气轻飘飘的,倒是显出无所谓的样子,“总不能人家都找上门了,还在这儿坐以待毙吧?下回汽油也许就淋到这屋里来了,我跑的慢,逃不掉的。”

“你这是在埋怨谁?因为我救了俞乐言所以感到不满?”他高耸的眉峰间带了几分肃穆凌厉,“我早已经告诉过你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还要逞强出头?”

“我怎么敢埋怨你?”她似娇似嗔,“从咱们见面开始你就知道我惹上了麻烦,天天接啊送的,就是想保护我的安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见他脸色不豫,康宁又笑着拨了拨头发,“而且你们曾经是夫妻,你救她是天经地义,我算什么?何况如今我不是也没事儿好好地站在这儿吗?你是不是也问过俞乐言同样的话啊?其实你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人是她啊,被泼了汽油还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虽然你们已经离婚了,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那是阴差阳错,对方的目标是你!”他语调拔高,“你不答应出庭就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也未必就打不赢这场官司。而且我之前已经说服院方更换律师,是你坚持让他们来留下来的,为什么,你是故意的吗?”

“你这是怪我连累她?你觉得我能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么,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我了?或许你当初也这么责问过我姐姐,要是没有遇见你,没有痴心妄想地想进穆家的门,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蓦的一僵,呼吸都急促起来,但他似乎早就习惯了忍耐和压抑自己,用沉哑的声音道:“我只是关心你,不要拿你姐姐说事儿。”

她不置可否,又弯身接着收拾行李。

“你要搬到哪儿去?”他语气已经缓和不少,“我可以帮你找房子,环境可以好一点,也比较安全。”

“不用了,中介已经帮我找到合适的房子。”

“退掉,损失由我来承担。”他不容置疑地要求,“我会帮你安排。”

她似乎觉得好笑,停下手中动作,“你一向都是这么霸道吗?真看不出来,原来康欣喜欢你这样的。不过也对啊,她一个学舞蹈的,性子跟身段一样软,就是容易被你这样的男人吸引。还有你前妻……”

他嚯地转身就走,康宁在身后叫住他,“哎,是不是随便住哪里都行?”

他停步转过来看着她。

“那我要住我姐姐原来住的那套房子。”

☆、第16章 相聚

穆皖南愕然,“你说什么?”

她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手抚在他衬衫领口,暧昧地重复道:“我说我要住我姐姐以前住过的房子啊,就是你们感情最要好的时候,你用来金屋藏娇的那个金屋。”

“不可能。”他眼中难得有一丝惶惑的狼狈,却很快掩饰过去,“那房子已经卖掉了。”

康宁笑笑,“不会吧,你舍得卖掉吗?我看你对她这么长情,还以为至少会留下一点跟她有关的东西呢!不过就算真的卖了你也应该有办法买回来的不是吗?”

他是穆皖南啊,穆家财大势大,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们?

她喜欢看他拧眉思索的样子,那证明他感到为难,而他越是为难,越是让她有种恶作剧的兴奋感。

不过她亦懂得欲擒故纵:“算了,我本来就不想强人所难的,只不过想要告诉你,除了跟我姐姐有关的东西以外,我不愿意无缘无故接受你的馈赠。”

穆皖南沉默了几秒钟,拨开她抚在他胸口作乱的手,“我会让人安排,明天早上,会有司机到楼下接你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她露出开怀的笑意。

她笑起来一点就也不像康欣了。

不止是笑,喜怒哀乐任何一种情绪在她脸上表现出来都完全不像她姐姐。她们有独立的人格和性情,甚至跟其他孪生子不同,连成长环境和轨迹都截然两样。

只有在乍一眼初见的时候会认错她们,还有偶尔相似的步态和小神情,大约是来自神奇而强大的基因。

穆皖南环视一圈屋内的乱象,又叮嘱了她两句就要离开。

“等一下。”康宁叫住他,追到门口问,“上次你落在我这里的那件外套,有没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