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1 / 2)

伴读守则 溪畔茶 2458 字 1个月前

展见星:“——”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胸间无形的块垒硬压了下去,才能出得了声,“九爷,我奉圣旨行事。”

“我没问你这个。”朱成钧的眼神翻涌了一下,他在努力克制,内里如惊涛般的震怒以及丝丝缕缕的痛意。

那痛意不重,比怒气浅多了,可是零零碎碎,无处不在,令得他忍不住又生出了烦躁来,有生以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我问你,是不是我的纠缠,早已令你厌烦不满?”

展见星不能再回避,再回避,又将彼此陷入泥坑。她轻声道:“九爷,我与你说过,我不能回应你。你的情意——令我困扰。”

她终究说不出“厌烦”这个词来,但对于朱成钧来说,已没什么差别。

“对,你说过,不止一次地说过。”朱成钧点了头,他没再使出惯常的自说自话,令她无法应对,因为就像她的容忍一样,他终究也是有限度的,她忍了,他才能得寸进尺,她不忍,这一棒当头敲下,他的梦也就全醒了。

他曾叫她不要管他,可是他现在忽然发现怎么可能呢,正因为她看在从前的情分都忍了他,管了他,他才有这么一段虚幻欢喜,她真的撂了手,这段独角戏,他一个人怎么演得下去。

“是我一直听不进去。”他道。

他逼得她下了重手,用这样冰冷的替他选妃的事实告诉他,他的情意,只是令她困扰,请他放弃。

他可以继续坚持,不论从身份,还是从心机,她都斗不过他,可是,何必呢。

折断她假装出来的羽翼,摧毁她的理想与抱负,将她囚困到她不愿意呆的四面墙之中,得到她的厌恶与憎恨——他也许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但,他要这些做什么。

他其实没有胜过她多少,事到临头才蓦然发现,从前许多想法,都是错的,只有她,才从来没有变过,在她选择的路上,坚定地往前走。

展见星开不了口,她昨夜一夜没睡,本来准备了许多绝情的话,现在真与他对上,发现都不用说了,因为——她这么容易就伤透了他。

她心里空茫茫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松了一口气,也好像失去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她确信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足够的运气去得到第二次了。

相对无言又片刻之后,朱成钧终于又开了口:“把告示撤了,我不选妃。”

“但是圣旨——”

“皇上那里,我去解释。”他打断了她。

展见星只有默默应了。

朱成钧又看了她一会,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好像仍是喜欢她,但又有点恨她,此外又还有点不甘心,他随口道:“展见星,你是不是觉得我胸无大志,整日无所事事?”

他下一句话没说,可是展见星当然听得出来——所以你不喜欢我?

展见星没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按住了桌案,因为她心中忽然痛不可当,几乎站立不住——他怎么会这么怀疑自己,从自己身上找这见鬼的原因,将自己都否定了!

“九爷,不是。”她终于说出话来,“你是——”

“我是最好的嘛,我知道。”朱成钧笑了一声,声音中殊无笑意,只有一点自嘲,“你又不喜欢,有什么用。”

展见星忍住了不开口,她不能说话,再一说话,前功尽弃。

话到此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朱成钧想走了,走了一步,又回头:“你喜欢做官,但你就确定你这个官还做得下去?”

说完不等回答,他就转身走了。

秋果一直在外面帮他们看着门户,这时跑进来跺跺脚,第一次责怪展见星道:“展伴读,你不愿意,好好说便是了,何必弄这一出,你给我们爷选妃,是想活活把他气死!他气头上对付起你来,你——唉!”

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朱成钧快走远了,他匆匆扭头追了上去。

展见星立着,苦笑,一行泪却落了下来。

她并不惧怕朱成钧走前对她放的话。

不是她有什么良策足以应对,而是她相信,朱成钧不是那种会把她的秘密抖落出去的人。

否则,她怎么敢对他这么狠。

作者有话要说:

决裂迟来了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来了,不来不行,星星人设要崩,我也写不下去。

这本连载期的不顺仅次于小官,但我还想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坚持下去,星星的人设和我预想中差不多,九写出来人格魅力大好多,我不舍得敷衍他,因为断更给大家带来的困扰,很抱歉。

第113章

皇帝收到了朱成钧拒绝选妃的信件。

太/祖曾留下过祖训, 凡王遣使至朝廷,不须经各衙门,直到御前, 敢阻拦者就是奸臣,所以朱逊烁前几年一封封上书, 皇帝虽然懒得搭理他, 也不得不被他烦着, 朱成钧现在要直接与皇帝对话, 也很容易。

他把皇帝震得好一会没说话。

“胡闹!”皇帝把他的信笺丢到御案上, 才开了口。

一旁服侍的内侍知道这阵事多,宫里不消停,宫外也新起了战事,皇帝之前的心情还凝重着,但这一声却变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认真动怒的样子,他忙凑趣相询道:“皇上,出什么事了?”

“这个九郎, 朕想到他这把年纪还没成亲,好心好意下旨给他选妃,他给朕说, 他有意出家去了,不要王妃!”皇帝说着, 脑壳都疼,“朕看他是个机敏性子, 临川都对付不过他,怎么做起事来又想一出是一出,连个子嗣都没有,出什么家,难道就准备绝嗣除国了不成!”

宁藩那一支要是有人这么干,他倒是很乐意,但他现在正是用得着朱成钧的时候,他出这个问题,就让人很棘手。

内侍也愕然,有点忍不住笑:“崇仁郡王好好的出什么家,他难道也向起佛道来了?不过就是宁王爷,那也是在家的居士,一般的纳妾吃荤,妨碍不着享乐。崇仁郡王连王妃都不肯选,莫非要去做个和尚不成?”

“朕不能由着他!”

皇帝很快下了决心,他也不耐烦叫人拟旨了,自己拿起朱笔就在信笺上批示,将落笔时,又迟疑了一下,他本是好意,但朱成钧不知犯什么毛病,都快要出家去了,这时候硬塞个郡王妃给他,好心反成了恶事,实在也犯不着。

他就只是御笔命朱成钧可以延缓选妃,但必须打消出家念头,想一想祖宗父母,不要干出这等不知所谓的事!

写完,便命使者原封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