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茱蒂继续解说了一番现在的舆论结构，“从眼下的局势来看，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看起来都有人支持你，也都会有人反对你，关键是你想要怎么做。”

珍妮眯着眼，看了看图表上的数字，又转向了切萨雷，“环球方面还是不想把《阿凡达》曝光，是吗？”

“环球不想，卡梅隆也不想。”切萨雷干净利落地回答，“甚至连李奥都不想，所以nope，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公诸于众。”

的确，现在《阿凡达》还在筹备制作阶段，环球尚未决定注资，双方不想曝光也在情理之中，就是珍妮也不想在没有签下演出合同、注资合同的时候公布此事，她还想努力一把，看看能否让迪士尼接过这个大盘子呢。

“所以，如果维持下个月分手的时间点不变的话，即使现在让乔什出来否认，到了下个月一切也会成空，说不定人们反而因此更相信我和李奥已经搞在一起，和平分手只是粉饰太平的结果。”珍妮扶住额头，“要避免这个情况，唯一的办法只有延长合约，甚至是举行婚礼，是吗？”

“看起来似乎是如此，”茱蒂叹了口气，“民众的反应太汹涌澎湃，一张照片引起这种规模的反响，即使在好莱坞一线里也很少见——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坏的时间点，而媒体们也实在是太渴望你的花边新闻了，珍妮弗。”

“以及世纪城大厦的保安工作应该大大改善——说真的，我想知道就没人会为此负责吗？”珍妮把一根笔扔到桌上，“一个人都没有？大厦管理方是那么说的？”

她和李奥纳多在下电梯之前都分别联系了自己的助理来接，按照正常情况，玛丽发现狗仔以后肯定会通知珍妮，至少不会让媒体拍到相谈甚欢的场面，但昨晚玛丽在把车开到大厦门口后不久，几个保安上前找了她的麻烦，分了她的神。——毫无疑问，保安肯定是被狗仔们买通了，但世纪城大厦对珍妮团队的怒火反应迟钝，摆明了不想继续深究。虽然珍妮现在在好莱坞也算是有点地位，但这口气还真的只能是往下咽：大厦管理方会默许狗仔队的做法，也不无炒作自身名气，吸引游客、商机的用意在。这就和寄生在明星身上的狗仔小报一样，只要你有反应，不管是什么反应，它都受益，对付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惹不起、躲得起。

“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就不要多想了，”切萨雷打断了珍妮的抱怨，“听着，现在能做的选择不多，第一，置之不理，暂缓和乔什分手，等到一切过去以后低调处理；第二，干脆就和乔什承认你们在奥斯卡前感情就已经出现危机，奥斯卡后数天内就已经分手，他回南卡拍戏就是为了疗伤，这样会让你显得有些冷酷，而他是那个得到公众同情的人，而且也无法洗脱你的出轨嫌疑；第三，让乔什出来澄清，下个月公布分手，这段时间别和李奥见面，等到《阿凡达》公布以后，发些通稿，这样做你会被斥责一段时间，背上出轨者的帽子，留下一些不好的公众印象，但如果李奥出演《阿凡达》，那么我们也可以拿到卡梅隆的背书保证，核心受众会相信你的无辜。——工作我们会去做，选择权在你，珍妮，你要做的只是在各种利弊中做出一个选择。”

任何事情在切萨雷的分析下，似乎总显得理所当然、简单明了，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地把选择权给了珍妮，而不需要她去为之奋斗和拼抢——这反倒使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在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里，珍妮有需要的时候就去拼去抢，其余时间接受切萨雷的安排，可以说双方都各得其所，现在切萨雷把选择权让渡给了她——而她却发现，在这么多年的听凭安排，习惯了戴着切萨雷给她挂上的镣铐跳舞以后，她已经不知道，也不习惯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我不知道……”她有些犹豫，在切萨雷和茱蒂之间来回看了几眼，“茱蒂，我能私下和切萨说几句吗？”

“当然。”茱蒂现在已经很习惯这个小团队里的权力分工了，虽然她被排除在最核心的大梦创业团队之外，很多*都没对她公开，但多年的相处，也足够让她隐约猜到皮毛。她驯善地离开了会议室，“如果你们需要我，我会在茶水间里。”

“ok。”珍妮亲自为她合上了门，她回过身，靠在门上，望了切萨雷一会，“所以——你不打算多说几句吗？”

“你的意思是？”切萨雷还是一副镇定的样子。“你希望我来为你做选择？”

“也许有点吧，”珍妮承认地说，“另外我也想问，为什么你没提起傀儡师——这件事难道不值得出动傀儡师灭火吗？当然，我知道，要找到借口很难，但如果我们用心去发掘的话——”

“现在并不是使用傀儡师的好时机，”切萨雷摇了摇头，他比了比自己对面的位置，珍妮慢慢走到会议桌前，犹豫地坐了下去。“而且要我来说的话，为了这种绯闻使用傀儡师也已经不再值得了。”

珍妮感觉自己仿佛又进入了教学时间，她扬了扬眉毛，“不再值得——你是说，现在绯闻已经无法撼动我的地位了吗？”

“根据我的判断，起码这种程度的已经不能了。”切萨雷回答，“你们只是在吃饭，没有亲密举动，不会有后续交往，不论你采取什么做法去应对，这都不会影响到你的事业。假设性地说，即使这件事是真的，即使你和乔什是真的未婚夫妻，而你真的出轨，乔什也真的四处控诉你的行为，这也无法影响到你的事业，你甚至不需要为此做太多公关。”

他又露出了有些调侃的微笑，“想猜猜这是为什么吗？”

“我讨厌考试时间。”珍妮呻.吟了一声，但依然开动脑筋。“为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已经超出了绯闻能影响的范围？”

她扮了个鬼脸，“我已经是个所谓的传奇人物了？”

“回答正确。”切萨雷抬了抬眉毛，仿佛在刻意表达他的诧异，但他很快恢复了正经。“这也是我在最近逐渐发现的一个有趣的转变——随着公众失去对你的亲切感，把你标识为‘传奇人物’，你也随之获得了之前没有的自由，因为人们对于‘传奇人物’的道德要求，一般来说非常宽泛。所以，现在唯一能影响到你的演艺事业的只有你的作品，这是个两面性的消息，我们无法通过太多的手段来调控你的演艺事业，让它更进一步——但你也无需如此全方位地牺牲你的个人生活了。”

“你这是在放开之前的限制吗？”珍妮不可思议地问，“当年的卖身三条款呢？录音存证呢？——发生了什么事，你被外星人附体了吗？”

“2001年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入行四年时拿到两个奥斯卡。”切萨雷回答，“很明显，事态发生了变化，而我考虑到放开男女交往禁令也许对你的生活质量有帮助——我也在尝试把工作风格调整得更加灵活变通。”

他听起来几乎是有些委屈了，“当然，如果你反而不接受这种变化——”

“不，我接受，”珍妮连忙说，“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接受！”

“好吧。”切萨雷摊了摊手，“但滥.交，身份太低的交往对象——”

“——劈腿，换男友速度太快，”珍妮为他说完，“这些损格调的行为依然在禁止之列，是吗？”

“我不会禁止，但我强烈建议你不要犯这些错。”切萨雷一本正经地说，“还有记住，永远保持沟通，永远不要让你的pr和经纪人做比媒体更晚知道真相的人。”

“明白了。”珍妮说，“放心吧，我们在谈的是我，不是李奥或克里斯。”

“说到克里斯，”切萨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和李奥的绯闻？”

珍妮沉吟了一下，“我可能会选第二条路吧，干脆就说我们已经在奥斯卡之前分手好了，从恋人变回朋友，hh，这样做虽然可能会引来抨击，但长久来看影响最小。”

“而它的副作用是会让大家都以为你和李奥是真的产生了火花，反而坐实了这段绯闻。”切萨雷说，“对此，你无所谓吗？”

“我为什么要有所谓？”珍妮敏锐地反问，她观察着切萨雷的表情，“你没说服我选第一条路，为什么？我以为那会是你最喜欢的选择，安全、低调，争议最少，而且能带契乔什——他现在也是你的客户——还有，你突然放开限制，为什么？别告诉我这是你的心血来潮，又或者你突然间发现绯闻已经无法影响到我的事业了。”

当然，公允地说，切萨雷也许需要一段时间来梳理和消化奥斯卡给大梦和珍妮、他带来的变化，但珍妮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切萨雷的表现，他的表情——

“克里斯托弗给你打电话了，是吗？”她脱口而出，“噢，他绝对给你打电话了——这男人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切萨雷抿了抿唇，对珍妮的问题，他保持了礼貌的沉默，但珍妮已经从他闪烁着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噢，太好了。”她把马克杯重重地放到桌上，“这就是我所需要的，又一个俗气的drama场景，我和乔什、李奥的三角关系还不够，还要再来个克里斯-李奥三角关系。”

切萨雷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如果有帮助的话。”他说——毫无帮助地，语气里分明闪烁着丝丝笑意。“克里斯托弗在电话里听起来的确相当——嗯，怒火中烧。”

珍妮冲他远远地扇了一个巴掌作为回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到底谁是男主角

“这就是我们现有的摄影棚。”卡梅隆兴致勃勃地对珍妮展示着这个规模不大的摄影棚，指点着摄影棚上空的摄影机，“现在绝对数量还不是很多，所以只能覆盖这块空间。”

他指着一块空地，的确并不大，只有3、4平方米，在空地的边缘里，一个大篮筐中堆放着许多穿戴式设备，“但在这里的表演已经可以实现虚拟与现实的结合了——格伦，来给我们示范一下吧？”

他的密切合作伙伴，也是《阿凡达》的技术支持总监格伦穿戴上了动作捕捉服装，还有一个特制的，遍布了橡胶触手的头盔，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往脸前方仿佛是固定麦克风一样地固定好了自己的面部摄影机，在脸上贴好了表情捕捉用的圆点，他冲珍妮和李奥纳多善意地笑了笑，做了个扮鬼脸的表情，而几乎是立刻的，一边的电脑屏幕上就出现了格伦做鬼脸的动作，然后是同屏的一个潘多拉星人面部，一样也做了个扮鬼脸的动作，虽然只是雏形，但可以看得出来，这表情是以格伦的表情为蓝本而被‘创造’出来的。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困惑于真人cg的表情问题，这当然是一大难关，”卡梅隆快速地说着，“纯粹的cg是个灾难性的主意，一不留神就会坠入恐怖谷，去年日本人做的《最终幻想》你们看过了吗？事实证明，没有人的参与和‘点化’——”

他做了个手势，“以人类为主角的电影永远都缺少灵魂，这就是我想把这个项目取名为阿凡达（avatar）的原因，就像是电影的基本概念一样，实际上拍摄过程也是把我们的意志注入到这些数码模型中的过程。很有趣，你是它，但你又不是它——我想知道印度天神们是不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化身（avatar）的。”

珍妮轻声对有些困惑的李奥纳多解释，“事实上阿凡达是个印度教名词，在印度，三大主神有很多知名的化身（avatar），譬如说毗湿奴和黑天。事实上，这个典故和电影剧本的背景故事颇有关联，人类和潘多拉星人的科技差别，几乎也和印度教里神与人类的差别一样巨大。主神化身黑天进入人间，就像是男主角化身潘多拉星人进入潘多拉星球，当然，他们的目的不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