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失笑:“那等会儿我去跟他说。”
“好,麻烦仙君。”
顾渊与小雀儿在外边等他,林信提脚要走,却忽然听见林蓁道:“仙君,一直以来,你眼里心里,都只有百姓?”
他语气平静,只像是陈述事实,不带任何其他意味。
林信闻言回头:“是啊,怎么了?”
“也就是说,仙君心中,无国无君?”
“你要说从前越国、现在吴国的百姓,我心里是有的。你要说国朝君父,我心中确实没有。”林信想了想,“当年入吴为俘,今日扰乱天道,我所做之事,统统与国朝君父无关。”
他继续道:“从前你爷爷也问过我,有没有想过复国。我很坦诚地回答了,我没有想过。如果复国是重新建起越国的朝廷,把仙君祠建得整个江南都是,于百姓毫无益处,反倒要用百姓的尸骨垒成新朝,那我确实没有想过。”
“我还记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在仙君祠跟你说,我不希望你们为了复国活着。你当时说,要渡尽天下人。”林信抱着手,抬眼看看屋檐,“枕水村的百姓特殊,都是越国遗民,他们或许很想复国,但是枕水村之外的江南人民,到底能有什么故国情思?说不准连越国是什么都忘了。”
“我是枕水村的护佑神,但是枕水村的百姓是百姓,吴国的百姓也是百姓。百姓不想复国,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做护佑神,要不坐在云端,不问世事;若是要管,便不能偏心。”
林蓁目光清明:“仙君说的是,仙君明大义。”
说的太多了,林信抿了抿唇角,最后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挺了解你的,你不是那么浅薄的人。我从前也告诫过徐恪,他没有听,你起兵是对的。此事我心中无愧,我也明白,你起兵不是为了复国,是为了为天下谋一份太平,是你忍无可忍,不反不得安宁。倘若徐恪没有逼你,你永远也不会起兵。”
林蓁应道:“是。”
过了一会儿,林蓁解释道:“是吴国总把我们说成亡国余孽,越郡百姓也总以为我打的旗号是复国,所以……林蓁一时糊涂。”
“纵使旁的人看不清楚,只当你是为了复国,但你自己心里应当清楚。”林信拍拍他的胳膊,“复国不得长远,越国已经亡了,应当开创新朝,比越国好的。”
“是。”
林信欣慰地笑了笑,抬脚离开。
顾渊与小雀儿两人在外面等他。
小雀儿上前搂住他的手:“仙君好慢,在商议大计吗?”
“没有,只是聊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