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荣锦路 漫漫行 3389 字 1个月前

卫赜抚摸着手中的书籍,书面上“陈巡兵法”四个字雍容端重, 给人以庄重浑厚之感。

陈巡是前朝的武将, 其一生的战功累累, 堪称是为前朝的武安君,一代战神。其所作的兵书, 更是奥妙无穷,精遂富瞻,博大精深,可与武圣所作的兵法相媲美。

但其不为人所知,陈巡死后, 其所作的兵法便被其后人所收藏,仅供陈家人所学习,后来前陈覆灭,陈家人也全都战死,这部书为大齐的开国帝王所得,从此此书被收录于崇文馆的御书楼中。

御书楼是皇家书楼,能随意进去的除了皇帝和皇子外, 便只有一些被特旨准予的人, 如张博钧张大人这些编纂书籍的官员。

再有, 就是送此书来的人。

三年前,女孩得到帝王的允许,得以随意出入御书楼, 他当时记得女孩脸上的笑容, 很是明艳, 仿佛能驱散心中的所有的清冷和孤独,温暖明媚。

他看着眼前崭新的书籍,纸张莹白似雪,没有一丝泛黄,字迹也是自己所熟悉的端雅雍容的颜体。

他知道眼前的书籍是女孩一字一字亲笔抄录的,他记得两个月前,他看着女孩从御书楼出来后,手中拿着的抄录好的陈巡兵法,他当时以为女孩是送给梁国公的,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得到此书的会是他自己。

别人都以为他这一生会和他祖父一般,成为一代文臣,相门有相。但却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期望远非如此,也许是因为他接受着两个不同长辈的教导。

他的祖父和他的父亲,一个精于朝政,堪为贤相,一个弃文从武,力战沙场 。在这样的祖父和父亲教导后,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他期望自己能够如那些流芳百世的前辈一般,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这样的想法,太过狂妄,他从未真正的表达过,他不是那狂妄不羁的少年,他只愿在心中鞭策着自己,他想做得事情,就一定不会放弃。

但是他的女孩却能知道,这让他心中如何能不开心。

还将这自己遥想已久的兵书送给自己,他可是知道,女孩为了抄这本书,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毕竟御书楼的书籍有的虽然能够让女孩借阅,但向《陈巡兵法》这样珍奇之书,却是不能离开御书楼,所以这书是女孩牺牲每日在崇文馆的休息时间,连抄了半月才抄完。

如此,他感到这本书的分量更重,嘴角的弧度也更大。

他的女孩了解他,也愿意为他费心抄书,这是不是代表女孩也对自己是不同的,会不会也会有一丝他对她一样的情感。

抚摸着手中的书,爱惜地将其放在一旁的书架上,他决定还是先好好的准备殿试。

他得中会元,阿皎都送给他这么珍贵的礼物,若是他得中状元,阿皎又会送什么给他呢。

他从没有向现在这样对这状元之位,有如此多的期待。

九日后,太清宫前,穿戴着由礼部统一发放的贡生之服的士子们,安静地作答着今日的时务策。

不同于以前的各朝,殿试只是一种象征意义的作答,朝中的大臣包括下面的贡生都或多或少的知道,现在龙椅上的这位帝王自登基以来,对殿试十分重视,基本上每一位考生的作答,其都会一一阅过。

一个时辰后,下面的士子停止作答,被封上名字后呈进太清宫中。

而太清宫外的贡生们就只能按下心中的焦急,从宫中走出,回到家中静待三日后的殿试放榜。

三日后,殿试放榜,有些名次出入很大,但前三甲却并无什么意外。不过是会试时的第二名颜楠和第三名刘籍的名次变换了一下,第一名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但后面的名次变化到是不小,有一些会试名次不佳的士子,倒是得了不错的名次。特别是这次的二甲传胪,会试的名次在倒数之中,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次的二甲第一会是他。

紧接着,便是传胪当日,新科进士在一甲三人的带领下进入太清宫,站在朝班之末等候,百官行礼后,由鸿胪寺官员领路,皇帝亲唱前三甲,之后便是二甲进士和三甲同进士的传胪,之后,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当中赐官。

等到大典结束后,二甲和三甲的新科进士,出了宫便回到家中准备着去参加晚上的琼林宴。至于所授的官职,他们还需待三日后选拔庶吉士的考试之后再做定论。

至于一甲的卫赜三人,出了太清宫后,便被请上早已被京兆尹准备好的行头,打马游街而去。

京城的街道两旁,挤满了无数的人,少女们朝着中间的三人,扔下早已准备好的香帕和香囊。

大齐民风开放,敢于示爱的胆大女子亦不在少数,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呼喊着“卫郎”,“颜郎”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身为榜眼的刘籍看着身旁的两个少年打趣道,“卫兄,颜兄,你们二位如此受欢迎,这可是羡煞我啊。”作为一个已经娶亲的青年,还是在两个容貌俊美的少年身边,刘籍在这群姑娘中基本不受欢迎。

“刘兄已有娇妻在侧,又何须羡慕我等孤独之人的苦楚?”颜楠面对刘籍的打趣,直接笑着调笑着,今日得中探花,颜楠的面上更带着少年的骄矜,和满身的意气风发之意。

用手拿起掉在自己身上的粉色手帕,笑着举起再挥落,然后冲着街道两旁的少女朗声笑着,一双桃花眼似乎脉脉含情,带着无尽的情意,其目光所及之处,惹得一群姑娘红了脸,紧接着,少女们一声声“颜郎”的呼唤,更加疯狂。

而一旁的卫赜从始至终都是温和的笑着,对身旁的呼唤无动于衷,一双眼睛来回在街道两边巡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站在街道二楼的沈皎对上卫赜的目光,挥了挥手,无声地笑着。

卫赜看着冲他笑得明媚的女孩,心中快活极了,其实他对于女孩来看他只是抱着一种侥幸的心里,因为今日是传胪之日,在大齐每当这时,崇文馆中都会放假一日,除了是庆祝朝廷开科取士获得人才外,更重要的是今日崇文馆的讲师们都要列席朝会,很是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崇文馆,比如张博钧,身为一品官员,又是当代大儒的他现在就被天和帝留在紫宸宫中商议着琼林宴作陪的人员。

正因为女孩放假,他才四处寻找着,期盼着。

从思贤楼那日一别后,他们已经一个月多未曾见面了,他现在就想下马,走上楼去,好好看一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

但他知道,现在绝不是他冲动的时候,除了打马游街的历来传统外,他更不能破环女孩的名声,他喜欢的人,他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包括他自己。

沈皎站在窗边,注视地看着卫赜从眼前打马走过,却没想到一道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九妹妹看卫郎看得入了迷,笑得这般开心,可九妹妹还小,和卫郎之间相差得有些多,这日后可真是要有得伤心了。”

少女虽然是笑着打趣,但其中的意有所指,任何人都听得明白,还有其语气和双眼中隐隐地嫉妒之意,很难让人忽略。

“四姐姐说笑了。”沈皎不用看,都知道这句话是谁说得。待卫赜离开后,便离开窗边,走到屋内坐下,“我与赜表哥本就是表兄妹,从我入学的那天起,皇舅舅便让赜表哥多加照顾,我们一同长大,赜表哥对我照顾有加,我也敬赜表哥如亲兄长一般。如今,兄长得中状元,我为其高兴不是应该的吗?”

沈皎的话刚落,一旁的六姑娘便应道,“九妹妹说得对,正该如此,这有些人啊,就喜欢以己度人,自己心中想什么就以为别人跟她一样,当真是可笑。”

说完,便看向一旁的四姑娘,不顾其愤怒的表情,继续道,“这前来看打马游街的人,谁不是一直注意着卫郎三人,不然还来看个什么?”

六姑娘说这话,除了是因为在场的沈家姑娘只有自己够身份,可以在四姑娘和元嘉郡主的争锋中插的上话,帮助其解围外,也是厌烦了四姑娘。

当然,前者占据主要的原因。她听到自己这位郡主妹妹将圣上都搬了出来,她知道九妹妹贵为郡主,很是不耐烦应付她们这位说话不经思考的四姐姐了。

现在是在外边,人多眼杂的,她这位四姐姐的话,若是传了出去,明日便能传成元嘉郡主爱慕卫郎,到时事情可就大了,被她们那位公主伯母知道后,现在她们这些在场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所以她怕她那位无知的四姐听不懂,也不明白她们这位郡主妹妹的话,到时说出什么危害自己的话,赶紧截住了话题。

将她这位四姐的怒火转移到她身上,总比她对着身份尊贵的九妹妹出言不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