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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 九斛珠 1265 字 1个月前

甄皇后双手交握在身前,知道他心里的芥蒂,遂低声道:“为先前范贵妃受伤的事,皇上对臣妾有怨,臣妾明白。当时是我一时糊涂,若禁足半年仍不能平复皇上丧子之痛,臣妾愿再领责罚,任凭皇上处置。今日臣妾过来,却是为外头臣民的种种议论。”

提到这茬,永昌帝脸上不耐烦之色更浓,回身盯着甄皇后。

“你们甄家做的那些事,让人骂了半年,都骂到朕的朝会来了!”

“亲友家仆疏于管教约束,仗势欺人,是臣妾的过失。家父身在朝堂,有朝务缠身,难免照料不周全。”甄皇后端然不动,迎着永昌帝的目光,不闪不避,“臣妾的亲眷做错事,自然该按律法惩治。但罢相的事——近日朝堂上群臣谏言,皇宫外百姓激愤,家父未敢上疏请罪,并非不敢承担,是怕流言之下意气用事,反会令小人得志,难以在朝堂为皇上分忧解难。”

甄嗣宗的那点权力,算是永昌帝勉强能左右的相权,永昌帝当然明白。

但连着数月朝堂的争执,也确实让他心力交瘁,躁郁难当。

甄皇后缓缓跪了下去,“若群臣相逼,非要皇上决断,臣妾愿揽过纵容之罪,废后甚至病逝,任凭皇上裁决,臣妾绝无怨言。”

她枯坐一夜,已将后路掂量分明,眼神黯淡而坚决。

永昌帝诧然瞧着她,心里似隐隐揪了下。

连着数月避而不见,夫妻间原本就不深的情分早已在范贵妃丧子时磨平,范家姐妹在床榻上妖娆承欢时,也无数遍提过废后的事。他有这般打算,却只是顾忌太子和甄嗣宗,亦拿不出决断。

胸中的躁郁烦闷在此刻忽然消停了些,永昌帝隐约明白,他躁郁之下,等待的是什么。

夫妻俩相对无言,永昌帝脸上的烦躁消失,代之以些许不舍,而后转为淡漠。

这态度已是分明,甄皇后的一颗心彻底坠入冰窖。

十一岁嫁入东宫,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终究磋磨殆尽。

没了那一丝期许悬着,整个人却反而冷静下来,缓声道:“臣妾领罪前,会劝说父亲,父亲蒙受皇恩,必能明白皇上的苦心,竭力忠君分忧。只是太子毕竟年幼无辜,皇上曾为他设坛祈福,百般爱护,拳拳爱子之意,臣妾铭感于心。还望皇上能善待太子,多加教导。”

“朕的儿子,自会疼爱,皇后不必担忧。”永昌帝声音颇僵硬。

甄皇后哪会听信空口之言,再度跪拜,道:“臣妾与章妹妹素来交好,章家书香门第,章老名满京城,还望皇上能降旨让章妹妹照料太子长大,请中书侍中章素任太子少师,门下侍郎韩蛰任太子少傅,多加教导。”

这便是存了必死之心,要托孤了。

永昌帝纵有铁石心肠,想到年幼失慈的太子,终究动容。

那日在高阳公主府强行临幸了章斐,酒醒之后,他才知道她的身份。但木已成舟,章斐跟旁人毕竟不同,章老是先帝太师,他须存敬意,便请高阳长公主代为说和,破格封了章斐为妃,虽没再见过面,却也礼遇。

章家书香门第,让她抚养太子,倒也合适。

永昌帝沉吟片刻,颔首同意。

夫妻俩之间,便再无别的话可说了。

甄皇后心如死灰,再拜及地,三叩之后,僵着双腿起身,黯然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