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袍却不回去自己镇守的大名府,而是向着自己的妹妹镇守的天运府而去。赵满茶有一子一女,他把儿子送去了北疆第一大门派雷电门学艺,却把女儿赵观音送入了那位辅佐他造反的妖王门下。赵观音从小便有奇志,想要修成仙道,不愿做世俗之人,故而一心修炼,道行法力,远在哥哥之上。
那位妖王又喜爱赵观音,把她当作自家的女儿看待,故而不惜倾囊传授,还帮她寻了三件厉害的法器,用来行道护身。
赵红袍到了天运府,他乃是常来常往的人物,又是赵观音的哥哥,自也无人来阻拦他,只是匆忙通报了进去。赵观音正在自家的闺房中打坐,忽然听得自己的哥哥来了,便迎了出来,她见赵红袍行色匆匆,颇有急遽之意,便问道:“可是爹爹有了急事,让你来叫我去抵挡王搏虎么?”
赵红袍摇了摇头说道:“王搏虎虽然是灵峤仙派的弟子,炼就了一百零八口三尖两刃飞刀,但爹爹也还抵挡的住,暂时不与王当交兵,只是为了骄慢他们的军心。我来却是为了另外一事,妹妹可知道我们的小沛县城,被一伙盗贼给占了?”
赵观音点了点螓首,说道:“此事我知,但那也不过是疥癣之疾,随便派出一支兵马也就收伏了。哥哥提起此事,却是为何?”
赵红袍苦笑摇头说道:“哥哥便是亲自带了三千天雷兵去收伏小沛县,结果却吃了败仗也。”
赵观音大惊,说道:“哥哥也是雷电门高弟,有十二枚雷珠,还有三千天雷兵,祖上传下来的护身宝甲,如何就吃了败仗?对手是谁?居然有如此本事?”
赵红袍沉吟说道:“我也不知那小贼的来路,不过他能手发火箭,还有一件异宝护身,此宝状如宝塔,金光烁烁。我的十二枚雷珠和三千天雷兵,都不能奈何的了此人。看他的法术路子,许是哪一位高僧的门下,我们中土自从数千年前,许多仙道门派,佛门巨子都消失,还能算是有些道行的僧人极少。现在中土最有名声的僧人,也不过就是白象法王,火术禅师,金钵僧王三位。难道此人是这三位高僧中哪一位的门下?”
赵观音踟躇半晌,这才问道:“然哥哥来此何干?”
赵红袍说道:“我是特意来求妹妹把软红砂借我,明日好一举成功,破去此人的护身法术。”
赵观音有些为难的说道:“此宝威力太强,中者血肉无存,都要被软红砂化去。此人既然有些来历,想必也不会在意小沛县城,不如跟他分说,两家罢手如何?”
赵红袍急道:“此人来历莫测,万一是朝廷派来,我们一不小心,落入人家瓮中,岂不是全家灾难?妹妹切不可心软,还是把软红砂借我,让我杀了此人,方可保住我们赵家的基业。”
赵观音耐不得哥哥的求肯,最终还是拿了一个红玉葫芦出来,并且细心叮嘱道:“哥哥,你跟那人说,若是他肯自家退去,便不用这法器,若是他不肯时,再用软红砂困敌不迟。”
赵红袍应了一声晓得,便自带了一葫芦软红砂告辞而去。
赵观音送走了哥哥,总觉得心绪不宁,暗暗忖道:“这件事儿,我还是去跟师父说,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意见。”想及此处,赵观音也偷偷出了天运府,捏了一把红砂,抛在空中,化为一团胭红烟尘,裹了自身飞起半空。
陈七不知赵红袍去跟妹妹求了一件厉害的法器,但是他心里也绝不担忧。一夜间,陈七就把古塔中积蓄的愿力都转为法力,除了自家炼化的一部分,其余都积攒为符钱,总共有一千一百枚。陈七跟赵红袍动手时,便已经察觉,十枚符钱,足可支撑古塔一炷香的功夫。这些符钱加起来,足可让他支撑数日的斗法,就算本身法力垂尽,也有顽抗之力。
何况领悟了古塔的运用法门之后,陈七原本的金刚三昧法神通,也颇有长进,便不出这尊古塔,金刚三昧法凝聚的金光塔影,威力亦自增长,支撑一段时间的天雷轰顶,也并无问题。
待得太阳光芒从地面跃跃灿烂,陈七忽然收了法术,护身的金光宝塔一消,便露出他小小的身影来。陈七本人也不算是矮子,比同年龄的少年,身量还要高些,但是跟金光塔影比起来,也就显得渺小许多。
只是看着站在城头上的这个小小身影,满城的百姓,还有他的千余部众,都忽然生出顶礼膜拜之意,许多人就干脆叩拜了下去。
陈七默默计算,心中忖道:“我这古塔之中,汇聚了许多人的愿力,一日夜间,就能凝聚三枚符钱下来,虽然只是最低的胎钱,却也价值不凡。符钱据说可以用来在仙道修士之间买卖交易,我也不知道何处可以用的上此物,但是一枚符钱,便等于一道法术,日常多积攒些,总有许多用处。若是我跟人斗法时,法力消耗尽净,有数十枚符钱护身,亦可打败敌人。只是金刚三昧法凝聚出来的符钱,并无克敌制胜之妙,只能用来感召敌人,未免用途太偏……”
七十一、软红砂
芸师姐,李师妹两位灵鹫山的弟子,与小沛县城附近的一座小山上登高下望,正好把赵红袍和陈七两军对持的情况,尽收眼底。
李师妹对自家师姐说道:“管不得涪陵山上忽然妖怪绝迹,原来都是给这人收了。只是他的法术也颇厉害,我们姐妹两个如何能够收伏的了他?”
芸师姐瞧了半晌,这才信心十足的说道:“既然不能强行收伏,便跟他联手又如何?赵红袍的三千天雷兵出自北疆第一大门派雷电门,奥妙绝伦,不在我的灵鹫万杀大阵之下。若无我们姐妹援手,他纵然能够支撑一时,迟早也要被赵红袍打破。若是我们把灵鹫万杀大阵传授,他就可以不惧赵红袍的三千天雷兵。”
李师妹犹豫道:“可是灵鹫万杀大阵乃是师门秘传,就这么泄漏出去,可不是太好。”
芸师姐笑道:“一旦这些人都精熟了灵鹫万杀大阵,哪里还能抗拒我的命令?师门的妙法,非是等闲可知,他只道是学了一种妙用无穷的阵法,却不知,只要炼就这种阵法,这些布阵之人,就都要为我控制。他们都尽数归我门下,也就不算泄漏本门秘传了。”
李师妹听得芸师姐这么说,亦说道:“此言不差,芸师姐考虑的深远,比小妹胜似一筹。”
芸师姐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姐妹就去探探这人的口气,若是他知趣儿便罢,不知趣儿,我也自由手段摆布他。”
两姐妹这边才计较已定,就忽然瞧见天运府的方向,飞起一道滚滚红尘,这道红尘说来也奇怪,离地不过三四丈高,却快如奔马,呼啸而来,速度快的惊人。
芸师姐瞧得眉头紧紧一皱,说道:“这是北罗妖王祭炼的软红砂,怎么赵红袍居然去求了此物来!”赵师妹在旁说道:“也许是他也自忖没多少把握,所有求了这件法器,好能十足胜过那个小子。”
芸师姐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软红砂是北罗妖王祭炼的宝贝,只传了给她的徒儿赵观音,这赵红袍虽然借了来,想要操演纯熟,怎么也要三两日的功夫。我们不可迟疑,要早些下手。”
芸师姐把手一挥,便有一团火光一闪,两位灵鹫山的弟子,一晃就没了影踪。
赵红袍正自运用软红砂,化为百丈红尘,托起身躯,一路半云半雾的飞行。炼气之士修炼,只有到了凝煞的功夫,方能有驾风之力,能够离地飞行,一日能飞一千余里,比奔马略快些。修为在此之下者,只能借用外力飞行。
软红砂出自北罗妖王之手,本来就是一件能攻能守,亦能飞翔的上等法器。只是北罗妖王也不过是凝煞顶峰的修为,这软红砂放了开来,能化为百丈红尘,也就是如凝煞之辈驾风一般,速度尚可,但是却飞不太高。
眼看到了小沛县城外,赵红袍却不似两位灵鹫山弟子预料的那般,先回去军营休整,而是驾驭了软红砂,一直飞扑小沛城头。
赵红袍心头暗道:“凭了从妹妹那里借来的软红砂,若是我忽然出手,打那小贼一个冷不防,说不定就一鼓作气,将之成擒。就算不成,凭了软红砂的力量,我也可以从容退走。”
赵红袍手托一枚红玉葫芦,这枚小葫芦中放出滚滚红砂,往小沛城头扑去。陈七刚收了法术,正站在城头沉思,忽然见得有这么一股百丈红尘卷来,想也不想,就把火羽箭放出,数十支火羽箭遇上了百丈红尘,登时发出惊天爆震。
每一支火羽箭,都能把百丈红尘炸开丈余方圆一个大洞,但是这软红砂神异之极,随炸随合,不旋踵就把被炸开的红砂收拢回来,陈七这一拨火羽箭,居然并未伤得对手的根本。陈七见火羽箭无功,便把收手收回肋下,一记真龙炮平推了出去。
化为龙形的金色气劲,冲入了软红砂所化的红烟之中,登时生出一股吞噬之力,但是软红砂本身亦自生出抗拒之力,一时间真龙炮和软红砂相持不下,较力起来。
陈七也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情况,只能把真龙劲汩汩输出,真龙炮和软红砂在空中相持了一会儿,便渐渐往陈七这方挪移来。陈七得了三页金书,修炼两种上古道术,太上化龙诀吞噬了不少生灵,法力道行去也不弱与赵红袍,只是赵红袍凭的是软红砂的力量,他却只能靠自身修为,便抵挡不住。
陈七见真龙炮有些不敌,便一声呼喝,飞出了自家的三十头火鸦,上次他跟赵红袍斗法,因为对手的三千天雷兵厉害,火鸦使唤不上,便没有放出。这一次,却是个机会,陈七也不知赵红袍去哪里寻了这么一件厉害的法器,但却自忖火鸦真气霸道无比,定能把对方的百丈红尘炼化。
双方这一斗法,可就好看起来,软红砂化为百丈红尘和真龙炮的金色龙形气劲你来我往,更有三十头火鸦翻飞,运起双翅,要把红尘吹散,更抽空射出火羽箭,炸开软红砂所化的百丈红尘。被这三十头火鸦干扰,赵红袍一时也拾掇陈七不下。他稍稍分神,真龙炮所化的金色龙形气劲便反冲过来,待得他奋力催动软红砂,刚把真龙炮压下,陈七的三十头火鸦又自飞来。
赵红袍不禁有些后悔,暗忖道:“这小贼到底懂得多少种法术?为何我才借了软红砂来,他又能召唤出来三十头火鸦助阵?”
两人翻翻滚滚斗法了数个时辰,还是赵红袍不耐僵持,收了软红砂,复又退了下去。
陈七见这名大敌退去,也不下城头,仍旧在小沛县城的城墙上打坐,一来消化此番斗法所得,二来也提防对方纵兵夜袭。同时也传下号令,让手下部众,好生修整城池,方才一场大战,又把小沛县城轰塌多处。
陈七正在闭目养身,也沟通天地元气,把来滋养自身。他毕竟没跟人斗过几次法术,跟赵红袍两次斗法,都略占上风,却也让陈七明白自家的许多不足,修炼之时,也顺带反省,有那些招数使的不妥。
他细细寻思半日,已经是心底有数,暗暗忖道:“若这个小白脸没有别的新奇法术,明日我说不定可以一战败他。这两日俺都太过小心了,只站在城头跟他斗法。明日我冲入他阵势中,不管他的三千天雷兵,还是百丈红尘,都只合战阵使用,单独斗法,防护之力便有许多不足。我拼了三五枚真火种子不要,一定可以把他炸成飞灰。只要此人一死,他手下的三千天雷兵也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