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羽箭利于强攻猛轰,故而这小贼头才选了火蛇无双这道法术。
李玄一放出了八素云旗之后,双手一搓,便有七八团碧幽幽的雷火飞出。这些碧幽幽的雷火威力奇大,跟陈七放出的三道火蛇一碰,便发出惊天巨震,一爆之后,这些雷火并不消失,只是便化为碧光火气,随之漂浮上天,在李玄一的随手一指下,又复凝聚成了雷火。
陈七本来见他运使雷火,便是微微吃惊,因为能够凝练真气为雷光,最少也是炼就罡气的修为。但是在跟李玄一所发的碧光雷火相斗了一刻,陈七却渐渐发现,李玄一的雷火威力并不甚大,至少是不如桃花教的两位长老,所发的桃花罡雷,自己的火蛇无双法术足能应付。
李玄一仗着独门秘法,把还未凝练的煞气化为雷光,本拟陈七发出的法术,受了自己连续数雷,必然要溃散,等对方使用其他的法术,自己才用预备好的几手本事,压住对手打去,必然可轻易获胜。但他却没有想到,陈七所发的火蛇,不但灵动非常,亦复强横无比,受了他几次雷光震动,居然只是稍稍气弱,仍旧来去如电,烈烈火光发动,十分威猛。
陈七跟李玄一斗了一阵,便察觉出来,这人法力虽然高明,但是临敌经验却并不甚足,远不如自家久经战阵。心头暗忖道:“我是见识少些,没听过八素真人的来历,但是……就算三派六道那等大派,也甚少把门中法器随便交付给门下弟子,就算给了,也必然要经过许多磨练,得让门下弟子能够将法器操纵自如。这人有一套法器,却不肯用,只用这一套雷法跟我动手,只怕不是不屑动用家底,是还未把那套白旗运用纯熟。这般看来……说不定他的这些东西,有些来历不明。”
陈七可是个心思狡诈的,他并未用真本事出手,就要看看此人底细如何。待得察觉李玄一底蕴似乎不厚,便放大了胆子,暗暗一捏法诀,一道火蛇忽然变得长大,把李玄一所发的七团碧光雷火一起圈住。李玄一待要催动这些雷光炸开,崩碎了陈七的火蛇,却忽然发现,自家的法力运用出去,已经勾不动那些雷光了。
陈七轻轻一喝,另外一道火蛇便电蹿而出,直扑李玄一的胸膛。虽然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中的这一道火蛇无双的法术,非是纯正的真火之力,混杂了许多火焰,威力不及火羽箭犀利,但若是给这道火蛇扑中,李玄一就算是铜人也要被烧炼成汁液。
李玄一大骇之下,也不顾的那七团碧光雷火了,忙把手中的一块玉牌一振,身上的气势顿时大变,真气犹如潮水一般,连翻了几个浪头,节节高涨。
一百七十六、八素傀儡兵
“道兵!”
陈七大呼出声,心头也极震撼。
李玄一把手中玉牌一振,身上真气翻翻滚滚,立刻就突破两层境界。同时在他的身后,亦出现了五六百顶盔贯甲的甲士。
李玄一扬眉吐气一般大喝道:“你现在知道本人的法力了?我这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乃是我师尊祭炼百年,方才祭炼成的道兵。每一头都有炼气入窍大圆满的境界,这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合并起来,组成的大阵,足可以让我的真气突破至罡气境界。若是晓得的,赶紧服输,只要你给夏门主道歉,我便也不追究你趁火打劫的勾当。”
陈七瞧得眼睛放光,心中暗忖道:“果然是道兵,怪不得这小子如此有底气。就是不知他这道兵从何而来,这般级数的道兵,只怕三派六道也要当作镇派的法力,不敢轻易交付给门人。如何这小子本事稀松,就能领有一支?”
陈七暗暗把龙虎混天丹和本身的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气合一,身上登时也有罡气翻滚,让李玄一心头一震,刚才的耀武扬威登时打灭了大半。
李玄一如陈七一般,也有奇遇,只是陈七得了奇遇,便被无数炼气士追杀,连番恶战,他却在一座山洞中,安然无事的修炼了十余年,直到突破了感应境界,这才破关而出。虽然李玄一比陈七修炼之路要安稳,但是也因此少了磨练,陈七不惧任何大敌,连四大妖王都敢斗上一斗,李玄一见到了同级数的修士,却不禁有些胆寒。
李玄一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罡气级数修为,是凭了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组成了阵法之助。比不得真正的炼就罡气的高人。他也不知道陈七的底细,连四大妖王都看不透陈七的修为,何况是他这样初出茅庐之辈?所以李玄一第一反应,就是收拢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和下方的八素云旗,先要把自家保护的风雨不透,至于下方的玄玄派,他已经不打算管了。
陈七见得李玄一这般反应,不惊反喜,暗叫道:“看来此人就只有这些本事,虽然他的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和八素云旗都甚了不起,但若是此人技止此尔,我陈大当家有的是手段杀了他。”
陈七扬手就是百十条火蛇飞舞,把八素云旗放出的白云炸的翻滚不休。
这小贼头借助了龙虎混天丹之力,晋级为罡气级数,调动天地元气的力量强横了十倍,这一次出手,已经非复刚才的气象。只是这些临时调动天地元气组成的元气兽,并不会比他平时藏于窍穴中的四十九条火蛇更厉害,毕竟那一道火蛇无双的法术,是不知经过多少苦功才修炼出来。在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中,临时调动天气元气幻化的飞禽走兽,都是用来掩饰真正杀招的手段。不过这些元气临时凝聚的凶禽恶兽,一念既生,数目又复无穷,对敌时也有许多便利。
李玄一仗着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和八素云旗,即便是四大妖王出手,也能稳稳立于不败之地,八素云旗乃是一件护身的法器,非是强横过数倍的力量,不能轻易打破。但是他经历的战斗太少,根本没有办法定住心神。见陈七挥手之间,法术比之前的气象强横了不知多少倍,不禁暗暗有些后悔,忖道:“本来以为玄玄派不过是个小门派,与它对敌的金银门也不高明,我此番出手,必可轻而易举的帮玄玄派脱困,在夏绿竹姑娘面前挣得一分光彩。早知道夏玉娘忽然招来这么一个大魔头,我何必跟他斗这份闲气?玄玄派归顺谁人,干我什么事儿?我只把夏绿竹偷偷诱哄私奔,不是什么都得了?”
不提李玄一心头后悔,夏玉娘见陈七和李玄一忽然斗法起来,也是心底如惊涛骇浪一般,不知转了多少念头。夏玉娘也不无借了李玄一的法力,驱逐走陈七之意,但是当她见陈七的一身法术通天,丝毫也不逊色李玄一时,立刻就拿定了主意,驾驭了绿玉仙云,飞上了半空,大声叫道:“两位切莫动手,此事不过是误会而已,七公子并非携恩图报,落井下石,李公子也切莫冲动。”
夏玉娘毕竟执掌了玄玄派的门户多年,也是个知道好歹的人。陈七既然有如此法力,就算李玄一将之打退,若是陈七被恶走之后,再来报复,李玄一也不可能永远护住玄玄派,那时候玄玄派可比得罪了金银门还要凄惨。
因为这点厉害关系,夏玉娘立刻就有了定夺,忙把绿玉仙云飞空,想要拦住两人,不好在斗法。李玄一倒是有心借坡下驴,陈七却不肯这般轻易罢手。这小贼头嘿然一喝道:“某家从不肯跟人低头,夏门主不必管这件事儿了,若是我就此罢手,传了出去,还道我怕了此人。”
陈七捏了龙虎总摄统御万兽真法,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骤然变化,凝聚到了他身边演化为种种灵禽异兽。因为他召唤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天地元气,存身之地便成了一个天地元气的大漏斗,把更远处的天地运气纷纷吞吸过来,一时间天地异象丛生,雷运滚滚,白雾蒸腾,让夏玉娘脸色大变,记得了陈七如何对付金银童子的手段。
金银童子的法力犹在她之上,但是因为陈七改天换地,让一应气象都变得迷茫,金银童子直到束手就擒,就不曾见过陈七的真面目,只能落在挨打的局面。
夏玉娘心底暗暗叫苦,忖道:“只怕我带来的这个,比我女儿叫来的那个还厉害,这却怎么是好?”
李玄一虽然心下也有些怯了,但却不肯嘴上认输,叫道:“哪个怕了你?既然你要斗法,我便奉陪……”也是催动了八素云旗,演化滚滚白云,抵抗这天地元气骤然剧变,带来的无边压力。
陈七见他不懂得运用天地元气,来干扰自己的法术,心底更是放心。操纵元气巨兽,连番乱轰,做出一副要致此人与死地的架势。但是陈七在心底却明白,虽然李玄一经验甚差,没经过什么阵仗,但是他的八素白旗防御之能确实出色,那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亦是不容小觑,若是此人就是不肯出手,做乌龟防御,他还真奈何不得。就算这小贼头亮出碧罡和白虹两口飞剑,也斩不开八素白旗,毕竟他祭炼的手法不对,还未能把这两口飞剑的威力发挥。
就算做山贼的,一味的猛冲狠打,也要夭寿,只有在后面摇旗呐喊,见到好处才前冲,有了危险就逃命的滑头,才能在这么危险的行当里长命百岁。陈七深明其中道理,故而他做出这副姿态来,只是为了引诱李玄一犯错,只有李玄一自己漏出破绽来,他才能一击将之毙杀,抢夺了此人的所有法器和道兵。
李玄一比陈七想象的,还要胆小的多,陈七所放出的元气巨兽,虽然气势惊人,威力却并不怎么样。但李玄一不但未有看出来,而且还被吓的内心发慌,只道是遇上了“厉害角色”。这人拼命的谷催八素白旗,牢牢护住自身,连之前的碧光雷火都不肯用了,摆足铁甲乌龟阵的架势。
陈七不出碧罡,白虹两口飞剑,也真奈何他不得。两人恶斗了两三个时辰,陈略略缓手,放开了对天地元气的控制,被他屏蔽在外的夏玉娘这才又复驾驭了绿玉仙云飞了上来,苦苦哀求两人住手。此时夏玉娘也瞧了出来,陈七大占上风,李玄一只有防守之力,生怕得罪了这个神秘少年,玄玄派要吃苦头。
陈七占足了上风,知道一时拿不下李玄一,便做出了沉吟之色。夏玉娘心思玲珑,这一次上来劝说,还把自家的女儿带了上来,夏绿竹比她母亲眼光虽然逊色了一筹,可也瞧得出来,这两人的法力不分胜负,都拥有远远超出了玄玄派的力量。这女孩儿也自思忖道:“若是我和母亲,能把这两人劝说下来,平白得了这么两个厉害的帮手,十年之内便能成为扬州第一大派。似金银门这样级数的门户,再也不敢正视我们。”夏绿竹比她母亲还要心热,也不用她母亲吩咐,便对李玄一柔声劝慰,李玄一本来就不想继续斗了下去,得了台阶便自沉吟。
夏玉娘和夏绿竹见双方都有罢手之意,连忙分头劝说,说好说歹,把两人都拉扯下了云头。陈七首先把一身法术收了,李玄一虽然忌惮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许多的高瘦少年,但亦不肯示弱,也把自家的五百八十头八素傀儡兵和八素白旗收了,在两母女的引荐下,到了玄玄派的玉华观中。
陈七经此一战,再也不提方才的话头,夏玉娘见陈七不提此事儿,心底也是放下了担忧,忙排开酒宴招待两人。
玄玄派经了这一场劫难,却忽然多了两个大帮手,门中各位弟子,都是松了一大口起,转有些喜气洋洋。玄玄派女弟子居多,为了修葺打斗中被毁坏的道观,都穿花蝴蝶一般在玉华观中来去,陈七瞧得一会儿,忽然有些入神。
一百七十七、钟鼎食,王侯衣
陈七想的却不是这些玄玄派的女弟子,而是忽然想到了小狐狸荀玉藻。当时他自家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把荀玉藻和收伏的部曲,还有蝠吉一家都打发回了涪陵山,后来他逃走之时,也没顾得上他们。
陈七如今修为日高,也渐渐明白,三派六道对上古道法并无想象中迫切。
扬州这边虽然也有天河老祖的道书现世的传闻,却并无多少人关注,显然天河老祖的道书,还未到了惊动天下的地步。甚至就连桃花教这样的大派,都不曾派人去参与争夺。三派六道也只拿来锻炼年轻弟子,真正的中坚,一个也未出现。
虽然当他修炼到了目前的境界,几乎可以肯定,就算自己的行踪泄漏出去,能从东海边的天都郡,追踪来极南方扬州的人也不会太多。除非是貂雪这样,跟他另外有瓜葛的人,才会紧紧不舍,但那也已经很天河老祖的道书没甚关系了。
他陈七已经不是当初,可以任人捏圆搓扁的小贼,就算有人还惦记天河老祖的天书,亦要掂量一番,自家能够胜的过他。那些修为比他高,境界比他深的人,又不可能改了修行的路数,就算来抢,也得之无用。
现在就算三派六道的掌教一起出现在陈七面前,要收他为真传弟子,这个小贼头也不肯答应。他想要修炼三派六道的道法,必然要把现在四部道诀的修为一起废去,从头修炼,不然根本没法修理别派的道法。陈七才不舍得目前的修为。
至于天河老祖传下的四页金书,为何能够兼修无碍,陈七也不大晓得。但是有一件,他可知道,那就是这四部道诀,他都是从头修炼起,没得半分投机取巧。若是再有一部跟这四页金书相当的道诀,陈七还真不敢想,自己是否有勇气去翻看。
“也许,是该把荀玉藻,蝠吉他们,接回身边了。那个金银门所在的五气山金银洞,可也算的上一处洞天福地。我亦该寻个地方,安心修炼,好琢磨如何凝煞了。我倒也想知道,若是能够修成金丹,该是什么滋味?若能成就千古已无的真仙,该是何等畅快?”
陈七原本便极能藏的住心思,经过道心淬炼这一关之后,更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此时心中畅想,开了一片天地,脸色却无变化,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玄玄派门主夏玉娘闲谈。
李玄一见陈七若有所思的模样,心头虽然忌惮此人,却也暗暗松了口气,暗忖道:“看来此人想要收伏玄玄派的心思并不热烈,说不定只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有这么一批人来奔走,这才临时起意。我刚才跟他斗法一场,已经察觉的出来,此人法力深不可测,不好招惹。我现在初出茅庐,并无得力的道友,正该跟他多多结交才是?何必为了一些不当紧的闲事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