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2 / 2)

以杀证道 海派蜡烛 2583 字 25天前

明明注视的是平淡无奇的星空,她却感觉自己连通着过去与未来,舒服和安心始终萦绕在心头,舒坦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在这样下去她会消失的。

心头清明到了残酷的地步,可身体依然留恋与天道融合带来的美妙。

但是,这并不是修士穷尽一生去追求的合道境界,只不过是她单方面被大道所吞噬而已。

“如果我真的融进了天道,那我就把大师兄找的道侣都劈死。”

她两颊鼓起,而五十颗道种中的其中一颗也跳了跳,像是在赞同她危险的发言,然后这一颗道种就脱离了幽蓝的光带,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少女面前,在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的同时,眼前的星空突然裂了一道小缝,而从漆黑无比的缝隙中缓缓垂下了……一个鱼钩。

不,与其说是鱼钩不如说是笔直的银针,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我只是随便钓钓看”的随意,鱼钩在慢慢垂下,无声无息的降到了少女的头顶。

阿恬盯着眼前活泼的道种,心中有个声音在大声叫嚷着“抓住它!”,然后她的右手就陡然充满了力气,不受控制的向着幽蓝小球抓了过去!

谁知,原本呆在原地的小球在少女的手指即将碰触它时一下子就蹿了出去,飞快的消失在星空之中,只留下了一道银色的小尾巴。

扑了个空的阿恬想要收回手,却发现手心有着一样冰冷的物体,她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个根非常眼熟的银针,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拉力就从银针上传了过来。

也不知道曲子哼到了第几遍,哼到了辟胥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手中的鱼竿才突然动了一下,一股沉重的拉力传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有“大鱼”上钩了。

“不是吧,又要来一次?”

辟胥的瞌睡虫立马就跑光了了,他立即站起身来,单手将鱼竿往上拉,就在快要将猎物拖出水面的时候,对方的拉力陡然消失,害得他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就在这时,一只手把将将站定的祖师爷老人家推到了一旁,手的主人扑到了水池边,将手臂伸进池水,像是在捞什么东西。

阿恬从来没有想过,漆黑裂缝的尽头竟然是一方水池,她毫无防备的被拉进了水里,直钩带来的吸力顿时消失,她松开鱼钩向上游,在接近水面的时候看到了身下来的手,于是她拉住了那只手,被带出了冰冷的湖,而当水幕完全消失,她看见了趴在岸边的白心离。

第143章

仙界最终还是变了天。

人仙们在镇压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就又回到了各自的洞府, 完全没有趁机占地为王的意思,对此,作为代表的辟胥是这么解释的:

“那些亭台楼阁都给打烂了, 搬家还要先推倒重来也太麻烦了吧?”他提溜着鱼篓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阿恬诉苦, “况且有个地方住就行了,要那么奢靡干嘛?等以后有了新人飞升, 就让他们随便挑块地方建道场,谁住谁出力, 多好啊。”

作为飞升不久还没住所的新人, 阿恬很想打死这个老不要脸的。

对此, 辟胥还是想为自己争辩几句的。

“你住碧霞元君的洞府不就好啦?反正都是自己的地盘啦,把烛龙的东西扔一扔凑合凑合吧,反正等你履行了婚约, 就可以跟着你师兄去蹭勾陈大帝的宫殿啦!”

阿恬决定先“呵”为敬。

其实人仙对“搬家”这件事格外消极也并全是因为觉得麻烦,最主要的还是——异兽和仙灵还是有那么几个活蹦乱跳的。

天道从来不搞灭绝那一套,做什么都要按照“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准则, 只是这位大老爷实在“铁面无私”,就算你侥幸从他老人家手里夺回一条小命,不少人也要日夜忧心忡忡, 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了禁忌被当场劈死。

毕竟,人家可没有忘事这一说。

于是幸存的异兽老老实实的破开了伪装,被人仙们提溜着扔到深山老林,若是运气好, 说不定还能混个山大王当当,而仙灵方的大佬都死的干干净净,剩下些小仙小神也撑不起天庭这个巨大的架子,最终也只能卸下神职,安分守己的当起了散仙。

至此,天庭旧貌,已不复得见。

就像是曾经有人感叹的那样,一个没有天庭也没有仙灵的新时代正在拉开帷幕。

“这其实是正道。”

白心离是这么对阿恬说的,彼时他正在帮后者收拾被烛龙造成猪窝的道场,好好的宅邸被那位酷爱在泥水里打滚的上古神兽差点搞成了泥潭,饶是他也在清空了屋内的烂泥后擦了擦鼻尖沁出的汗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仙灵得到的人性越多,留存的私心就越重,到最后难免会积重难返,失去了本来的初心。”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经过考验的总比没经过的好,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质的仙灵,天道当然会选择更有保障的修士,况且后者也并没有机会像前者那样接管天地。

阿恬对白心离说的内容没什么异议,她更在意的反而是白心离过于冷静的态度。

这些话由旁人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感叹,可放到白心离这里,就是实打实的感受,正确来说,是勾陈大帝当初的想法。

师兄的剑名为“无我”,她也曾听很多人再三强调过他的情况特殊,可只有亲身体会,才能知道这到底有多特殊。

特殊到了,他对自己的死亡也能无动于衷。

因为勾陈也好,白心离也罢,他们的立场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万物。

其余的仙灵,西王母、东王公、紫薇大帝,甚至于九天玄女,他们都将天命当做了使命,或许并非心甘情愿,只是无法违抗。

唯有勾陈,他是觉得“就应该这样做”。

从行动上来看,二者并无差别,可溯本回源,二者却天差地别。

万物无我,残酷就残酷在“无我”二字上。

如果说常人的情感有如深潭,那么白心离就只有浅浅的一茶碗,修为越高,茶碗里的水越少,已至到最后,可能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不去仔细观察就会被彻底忽略。

激烈的爱与恨于他都可望不可即,理智上能够理解,实际上无法拥有,因为当连维持自我都要如履薄冰的时候,谁都无法再有余力去玩什么轰轰烈烈、至死不渝了。

阿恬觉得,大师兄一定能合道,因为全天下真的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与天道如此贴近了。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天赋,也是令人望而却步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