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嬷嬷刚想着要吩咐人端上晚膳来，但是阿瑾立即道，“去爹爹那里用，把晚膳布到爹爹的书房。”

“这……”

“爹爹从来都是等着阿瑾一起用膳的，这次，也不例外！”阿瑾道，“赶紧吧！”

“这……”安嬷嬷还没有说完，阿瑾已经走了出去，“爹爹已经药浴差不多了，阿瑾可以去等他醒来。”

“郡主……”安嬷嬷想要喊她，但是阿瑾快得没了踪影！

阿瑾使着轻功到了北宫珉豪的庭院，她走到屋外，然后听着里面的一切。

“去看看，爹爹如何。”阿瑾抓过一个侍卫立即就道。

“是。”侍卫赶紧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回禀郡主，王爷依然在进行药浴，有李御医好几位府医一起照顾，请郡主放心！”侍卫拱手道。

“爹爹可有醒过来？”阿瑾问道。

侍卫摇头，“王爷还在熟睡当中，听闻的是李御医熬了药让他喝下睡了。”

“这，好吧！”既然睡了，那恐怕不能够等他一起用膳了，可是这晚膳实在是没胃口。罢了，阿瑾返回到自己的瑾襄阁。

翌日清晨，阿瑾早起就到了北宫珉豪的院子里，听闻的北宫珉豪还在睡，阿瑾遂在外面的亭子里坐着等。

“小郡主，您穿得厚一些啊！”安嬷嬷赶紧将披风披在阿瑾的身上。

阿瑾看着她道，“无碍。阿瑾就等爹爹醒来。”

“那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安嬷嬷心疼道，“若是王爷醒来看到你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会担心的。”

阿瑾沉默。

过了良久，阿瑾看着日上三竿了，北宫珉豪的房门依然没有开的意思，而自己都已经很饿了……她还没吃早膳。昨夜晚膳也没吃。

“安嬷嬷，你去让人做些好吃的补爹爹身子的早膳，稍后爹爹醒来了吃。”阿瑾扭头看着安嬷嬷道。

“是。”

“去吧！”阿瑾道。但是安嬷嬷迟疑，若是阿瑾擅自闯进北宫珉豪的房里……

“还不快点去？”阿瑾提高了声音。

“是。”安嬷嬷应了还是下去。

阿瑾看着她离开，立即朝着北宫珉豪的屋走去。后面的几个小丫鬟根本就拦不住阿瑾，那守卫也被阿瑾推开。

恰好此时，李御医从里面打开了房门，看到阿瑾，赶紧行礼，“下官拜见瑾郡主。”

“免礼，爹爹现在如何？”阿瑾问道，“阿瑾可否进去看看他？”

“王爷恢复得很好，这会儿刚刚醒过来，瑾郡主若是想去看看，就请进吧！”李御医行礼。

阿瑾立即就进去。

撩开珠帘便走上前，“爹爹！”

“阿瑾。”北宫珉豪看着她微笑了一下，此时他的上半身靠在床头处，手中还拿着书籍。

“爹爹还真是很喜欢书籍。”阿瑾看着他笑道。

“书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有益身心，是个良物。”北宫珉豪道，“只是阿瑾，怎么这么早就到爹爹这里来？”

“阿瑾担心爹爹的身子……爹爹，您怎么了？您告诉阿瑾，别让阿瑾担心好不好？”阿瑾上前来，就坐在他的床边，那明眸看着他。

北宫珉豪一怔，他看着她的明眸，下一秒转移了视线，将书籍放在一边，“爹爹无碍，阿瑾莫要担心！”

“昨日阿瑾看到爹爹躺在美人榻上不省人事，怎么可能无碍？”阿瑾看着他，“是不是爹爹受的伤很重很重？”

“不是。”北宫珉豪皱眉，“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何以值得阿瑾担心？”他看着她，“昨日睡在美人榻，是因为爹爹倦了累了，爹爹是人，偶尔小憩一番也不为过的。”

“可是……”

“没有可是。”北宫珉豪打断她的话，“阿瑾，爹爹何时骗过你？”

阿瑾摇头，他的确没有骗过自己半分。

“那就是了，爹爹是不会欺骗阿瑾的。”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抚了抚她额前的刘海，“爹爹还要看着阿瑾出嫁呢！”

“爹爹……”阿瑾惊了惊，阿瑾可不可以不嫁？但是她没有勇气说出这话来，生怕他动怒。

“乖。”北宫珉豪笑了笑。

阿瑾看着他，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了，阿瑾你可用了早膳？”北宫珉豪微微抬头问道。其实他就知道阿瑾肯定没有用膳的，但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题，而他这时候心中仿佛有个声音，不想让阿瑾离开。

那种在眼前看着她消失，看着她落泪的痛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还是在眼前看着阿瑾是实在一些，安心一些。

阿瑾摇头，“阿瑾想等爹爹一起用膳，要不，爹爹一起和阿瑾用膳好吗？”

“好。”北宫珉豪点头，“阿瑾先出去，爹爹换身衣裳。”

“是！”阿瑾欢乐地走出去，赶紧地让安嬷嬷等人来布膳。周围的人听着北宫珉豪已经醒过来，而且要和阿瑾一起用膳，别提多么开心，都赶紧做着手中的事情。

北宫珉豪目送着阿瑾蹦跳开心地走出去，薄唇笑笑，“真是长不大。”

他咳了两声，勉强调息了一下，才下了床，缓缓取下衣服，换了。

北宫珉豪坐在梳妆镜前，他看着穿好袍子的自己，只是那双鬓却越发的白了。他将头发全都放了下来，然后用梳子梳了梳。他看到镜子里的那个男人面上有些惨白，而这次，他看到不仅是双鬓了，有很多白丝夹杂在墨发里头，他想数都数不过来！

“到底……是老了，呵呵！”北宫珉豪苦笑了一番，忽而地却是想起阿瑾九岁那生辰日，阿瑾病得太严重，自己的心都碎了，等不及她梳妆然后就闯了进去。

然后亲手替她挽了一个小羊角发饰，那是他第一次替人梳头发……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北宫珉豪看着镜子有些发呆，却失神间，仿佛看到阿瑾站在身后。

“爹爹，阿瑾替你梳头好不好？”阿瑾那甜美的声音道。

“好。”北宫珉豪脱口而出，却将头一扭回的时候，空无一人。

是自己多想了。

北宫珉豪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回到梳妆镜前，已然无心思再弄什么发髻，他随意将头发梳了几下，然后用丝带就随意将长发绑在脑后，额前留了一些的碎发，中间的那些白发有些露了出来……

他再次注视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从梳妆柜中翻了翻，终于找到了放了很久的口脂。他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口。感觉那惨白掩藏下去了，北宫珉豪才放下那口脂。

北宫珉豪叹了一口气，自己变了，竟然用女人用的东西……罢了！北宫珉豪叹气，走了出去。自己已经让阿瑾久等了。

“爹爹！”阿瑾看到北宫珉豪走来，立即笑着站起。她看着他，眼前只感觉一亮。北宫珉豪从来没有如此打扮过，一身的白袍，而长发随意别在脑后用丝带绑着，他的玉冠摘下，头上无任何发饰。而头发里中，双鬓还有头上的好些地方，都白了……

看到这里，阿瑾心中一酸，爹爹撑着好难好难。

“嗯。”北宫珉豪轻嗯了一声，坐在阿瑾的面前，“阿瑾坐下。”桌上全都是北宫珉豪喜欢吃的菜，倒没有一样是阿瑾她喜欢的。

其实他也不算是挑食，只是有时候喜欢吃一些清淡一些的膳食。说的是他朝着淡淡的人生走也好，还是说他向来都不喜欢那些厚重的东西也罢，他就追求的淡淡的。可阿瑾不同，阿瑾倒是喜欢一些口味比较鲜甜的，喜欢咬的。

活泼一点，才是阿瑾骨子里的欢乐，这样的阿瑾，让北宫珉豪放心。

“这，怎么没有阿瑾的羊奶和甜糕？”北宫珉豪看着惊了一下，“来人，速速去拿来！”

“爹爹，阿瑾没有吩咐他们做。”阿瑾立即道。

“嗯？”阿瑾变口味了？

“阿瑾想吃这个清炒胡兰豆、白煮柴鸡蛋还有馒头、紫玉糕、小面条。”阿瑾指了指桌上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北宫珉豪喜欢吃的。

“阿瑾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就不要勉强。”北宫珉豪微微皱眉，“爹爹不想你受到半点的委屈。”说完，他扭头，“来人，速速去给阿瑾做羊奶和甜糕、花生小米粥过来！”

“是。”门外的人立即应了。

阿瑾抿嘴，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阿瑾真的是想试试吃一吃爹爹喜欢吃的东西嘛！”

北宫珉豪不语，也没有动筷，就坐在那里。

“爹爹用膳啊！”阿瑾看着他不动手，便小声道。

“等阿瑾的早膳端上来再一起吃。”北宫珉豪淡淡道。

“可是……”

“没有可是。”

“爹爹……”

“爹爹……”阿瑾再喊一声，甜甜的，腻腻的。

“爹爹……”

北宫珉豪的心一颤。

“阿瑾给爹爹盛面条。”阿瑾看着他，然后小心翼翼说着，见他不反对也没有说好，想了想，动起手来。小手上上下下地开动。

北宫珉豪眸光落在阿瑾的手上，然后又落在她的神色上，想开口，但还是停下。

阿瑾盛好了一碗小面条，然后移动着放到北宫珉豪面前，将银筷放在碗上，“爹爹请用早膳。”她站得笔直然后行礼。

北宫珉豪深沉地看了一眼那碗面。

“……爹爹，吃一下嘛！”怎么爹爹今天这么古怪，阿瑾喊了几声都不回应，也没有别的表情和动作，真是古怪。

“……好。”北宫珉豪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瑾往后别给爹爹盛了。”

“啊？为什么？”阿瑾问道，“孝敬爹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哦，爹爹曾经教导的孝义呢！阿瑾不敢忘！”

“这，”北宫珉豪迟疑了一下，“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阿瑾尽孝道可以通过别的渠道。”他执起银筷，然后搅拌了一下那面。

“可是阿瑾找不到什么可以尽孝道的，要不，让阿瑾服侍爹爹？”

“咳咳，咳咳！”北宫珉豪猛地咳嗽起来。

阿瑾惊了惊，赶紧上前来，“爹爹？您怎么了？”

“咳咳……”北宫珉豪差点连血都咳出来了，他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的下人懂得不打扰他们两人都离开得远远的，自然没有听到“让阿瑾服侍爹爹”这句话。

“无碍，只是呛住了。”北宫珉豪挥手，“阿瑾坐回去。”靠这么近，总是让他有点不适。

“哦。”阿瑾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刚刚爹爹有听到阿瑾说什么吗？”

北宫珉豪摇头，然后动了动手，“阿瑾莫要说了，让爹爹安静吃面。”他不想也不能承受这些，也不想让阿瑾记起这些，他相信，阿瑾肯定很快就忘了那什么服侍的话。

“是。”阿瑾看着他低下头，然后开始吃面。

他的动作万分优雅，总能在抬手收手当中透露着他的贵气，连吃个面，都是那么的俊。

但是北宫珉豪渐渐有点不自在了，阿瑾实在是盯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心中乱乱。

他吃下那面条，抬头，“怎么阿瑾的早膳还没有端上来！”

“王爷，小郡主的早膳来了。”外面恰好此时来禀道。

“快！”唯有这样才能够转移阿瑾的视线啊！

阿瑾看着北宫珉豪，然后移开目光看向那些端着小米粥和羊奶之类的东西上了这桌面。

“阿瑾动手自己吃。”北宫珉豪沉声道。

阿瑾点头，“是。”她看着他，然后端过小米粥来慢慢搅了搅，明眸依然看着北宫珉豪。

“你，看着爹爹作甚？”北宫珉豪忍不住问道。

“爹爹今天有点古怪，所以要多盯着些。”阿瑾嘀咕道。

“啊？”北宫珉豪眼皮跳了跳，“爹爹没什么古怪吧？”他很古怪么？“算了别说了，用膳用膳，不然冷了不好吃。”

“哦。”阿瑾应了才慢慢吃起来。

北宫珉豪看着她，过了半晌了，才开始吃面。

“爹爹的……”

“用膳不能说话，爹爹说过多少次了？嗯？”北宫珉豪微微皱眉道。

阿瑾立即抿唇，不再说，赶紧吃起来。

北宫珉豪看着她吃开的样子，薄唇微微笑，满身心的愉悦。

只是没想到，这时候北宫珉豪一阵不适涌上心头，他强行运功压下。

阿瑾恰在此时抬头看他，见他脸色变了，大惊，“爹爹！”“来人，叫李御医过来！”阿瑾扭头大喊。

北宫珉豪喘了喘气，然后才缓过来，“无碍，阿瑾放心，爹爹没事。”

阿瑾扶着他，“爹爹脸色很差，还说无碍？”

“说的无碍便无碍。”北宫珉豪抬头看她，“爹爹可能是忘了喝药，所以身子才有点不适。”

阿瑾皱眉，“爹爹怎么忘记喝药了？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她嘟着嘴，但是看着他又心疼，“爹爹的药呢？”

“额……”北宫珉豪迟疑了一下，其实他说的忘了喝药也不过是推辞而已……

“王爷的药在臣这里熬着，来了来了。”李御医从外面奔进来，手中的确端着一碗的药。

北宫珉豪点头，“没错没错。”

“阿瑾来！”阿瑾立即上前，“李御医，你可是仔细一点，叮嘱爹爹好好吃药呢！不然，阿瑾不放过你！”

“这……”李御医狐疑地看了一眼北宫珉豪，自己曾经对他说了的，最好告诉南旭琮等人，最好让皇甫炫出头，可是北宫珉豪不让告诉，这有什么办法？

“你便答应了就是。”北宫珉豪扬起一份笑容。

“这……是，臣一定仔细叮嘱王爷吃药。”这两父女，怎么有点怪怪的？

阿瑾已经上前，端着碗到了北宫珉豪面前，“阿瑾要看着爹爹吃药！”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阿瑾这般说……北宫珉豪拧眉。

－－－－－－题外话－－－－－－

亲们不离，水忏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