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都自然将杨家人的脸色看了个清楚,也顾不得这不是说话的场合,笑道,“这孩子是夏家大姑奶奶的儿子……”
杨孝忠忙补上一句,“岳父家与夏家老宅已经分了家,夏家大姑奶奶住在老宅。”
分了家的三房,住回娘家的姑奶奶,说出这样话的孩子……
杨家请来帮忙的那些人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都是庄稼人,这几句话包涵的意义没几个不懂的。
杨家有人凑近杨孝忠低声道,“孝忠啊,他虽然是闹事儿的,但咱们这儿的规矩在这摆着,不给红封说不过去啊……”
杨孝忠就有些为难,眼看吉时要到,现在回去拿也来不及啊。
盛子都朝乳兄使了个眼色,乳兄会意,伸手从怀里掏了一把银票出来塞给盛子都,盛子都不动声色的把银子塞进了杨孝忠的手里。
杨孝忠越发感激,盛子都故意大声道,“他既是要一千两,少不得我们一人凑五百给他了。”
说着,把手里的银票递给一旁的乳兄,杨孝忠也把手里的银票递给盛子都的乳兄,乳兄笑眯眯的把银票用红封装了塞进去。
杨存财一把抓过红封,掏出来看了,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千两,真的是一千两!”
常山在里面抹了一把汗,朝小冉使了个眼色,小冉咬牙把人拉走。
“哎,你拽我干啥,我还要再要一……”杨存财的话被小冉伸手捂住,拖着拖走了。
杨存义想求情,可看了看冷着脸的常山与个个怒目而视着他们兄弟的众人,说了声对不起,跟在小冉后面走了。
李书武恨声,“就知道老宅人肯定会闹事儿,看我明儿个碰到这小子不打烂他那张嘴!”
李书文没出声,头还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接下来倒没再出什么岔子,就是拜别爹娘的时候,罗氏忍住没掉泪,夏承和却哭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二娘、三娘就一人一个抱着夏承和与罗氏的腿,哭着说不嫁了……
两个新郎傻了眼。
两个喜婆也想跟着哭了,劝的口干舌燥,眼看上花轿的吉时要到了,两个新娘子一点松手的痕迹都没有,反而越哭越凶。
喜婆很是无奈,她们算是没招了。
最后,还是催上轿的鞭炮响了,罗氏才猛的抬手抹去眼泪,叫了声夏承和,“吉时到了,让两个孩子上花轿吧。”
夏承和就颤抖着点了点头,把女儿扶起来,亲自给她盖了盖头,沙哑着声音说道,“出嫁从夫,你们姐妹嫁去杨家、盛家,要孝顺公婆,爱护弟妹,勤俭持家……”
二娘与三娘边哭边应,等夏承和说完,又跪下给两人磕了三个头,齐声道,“女儿拜别爹娘!女儿出嫁不能在爹娘身边伺候,望爹娘保重身子。”
夏承和与罗氏噙着泪一手一个将女儿扶起。
赵守望与夏四郎从人群里走出来,在两人身前蹲下,一起道,“妹妹/三姐,哥哥/弟弟背你上花轿!”
二娘与三娘哽咽着趴在两人的背上,出了听荷轩。
外面,唢呐的喜气声响起,鞭炮声响起,热闹的欢声笑语响起,却独独听荷轩里是一片安静的抽泣。
夏承和踉跄一步,夏承祥忙上去扶了一把,夏承和抓着夏承祥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
颗大颗的往下落。
这边,罗氏被李婶扶着坐在椅子上,扑在李婶怀里哭,低低呜呜的自怨,“我对不起几个孩子,连个给她们撑腰的人都没有,万一在婆家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李婶好气又好笑,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罗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听说别人有求了三次才灵验的,要不,我们勤快的多去几次,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她没说,罗氏却似得了希望一般,在她怀里点头,“去!去!以后一个月去一次!要是能得个儿子,我就给佛祖供奉一千两香火钱!”
李婶就笑。
罗氏也跟着笑,眼睛却移向了外面,带着说不出的渴望坚定的看着。
十一娘看着,就叹了一口气。
……
常山将杨存财作怪的事禀报了十一娘,十一娘沉了脸。
小冉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是小的没看好人,求姑娘责罚!”
“人呢?”
“人在柴房,还有个小的非要一起跟着,被一起关在了里面。”常山垂首道。
十一娘起身,“走,去看看。”
常山忙上前一步,开了门在前面引路,小冉惴惴不安的跟在后面,研夏瞪了小冉一眼,小冉露出一个求饶的笑容,研夏没搭理,小冉的脸就有些苦瓜相。
“呜呜……呜呜……”
柴房里,杨存财被捆绑了手脚,口里堵了布绑在一个柱子上,正拼命挣扎着,杨存义则被绑在另一侧。
两人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红封,里面是一千两银票。
常山打开门,十一娘踏步进来,看了二人一眼,道,“说吧,是谁让你们在我二姐、三姐出嫁的日子闹事儿的?”
杨存义连连摇头,杨存财的眼珠子却转了转,呜呜叫着。
十一娘朝常山看了一眼,常山会意,上前拿掉了杨存财口中的布。
杨存财冲着十一娘就是一通大叫,“夏十一,你这只破鞋,你快放了我!不然我让二郎哥再把你卖了……”
夏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