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没别的事可做嘛!”
宋惟忱沉默片刻,突然说:“说好了要陪彼此到人生最后时刻的,你临阵脱逃算怎么回事?”
章婧一愣,心说他怎么知道我要跑路,换邵晴回来?
“现在我想听歌了,你随便唱一个吧。”
章婧却还纠结在前一句话里:“我们有说好吗?都是你自己说的吧?”
宋惟忱瞪她一眼:“反正在我死之前,你不用想睡着的事!”
章婧:“……”
我这是为了大家好啊喂!我是想赶快出去告诉大家回来救你们呀喂!她急得几乎就要说出真相,但就在此时,一缕久违的阳光忽然从乌云中透射出来,撒在了他们身上,章婧顿时醒悟,此时仍是上午,邵晴这时候根本不可能睡觉,所以她睡着也没有用。
于是章婧自暴自弃的把头枕在宋惟忱胸口,嘟囔道:“我才不唱歌呢!你以为点唱机么?你想听就给你唱!”
宋惟忱无声的笑了笑,睁眼看向渐渐露出来的蓝天,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家伙现在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打算开诚布公了?章婧可没有这个心思,明知道搜救船就在附近、早晚能找来,她可不想冤死在这里,于是就敷衍着说,“你糊涂了,我是邵晴啊!”
宋惟忱没有应声,章婧心虚,也不抬头看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目前的情形,还有没有办法脱身。
好一会儿,宋惟忱才又问:“没有别的名字吗?”
“没有!”“我给你取一个名字怎么样?”“……”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叫小草怎么样?挺像你的。”
章婧要不是手动不了,非得掐他一把,“你才叫小草呢!”
宋惟忱笑起来:“远芳侵古道,叫远芳好不好?也是小草的意思。”
“……我还不如叫小苹果呢。”章婧没好气的说。
“也不错,比邵晴强。”
这家伙,不怕邵晴听见了挠他?章婧不想继续谈这个,就转移话题:“你说这里有没有监控?说起来,那些诺丽果出现的也是奇怪,不会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想弄死我们吧?”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无济于事。”
“万一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大难不死、还可以继续追查啊,怎么叫无济于事?”
宋惟忱苦笑:“你当看电影吗?生死关头总有人来相救。”
“你这个人就是太过悲观了,不肯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章婧仰起头看向宋惟忱,“这样吧,如果这次大难不死,我们能出去,我就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宋惟忱:“……还用追?”
章婧:“当然了!你还要多追几次,追一次我不同意,你再追一次,我还是不同意……”
宋惟忱:“我就不追了。”
章婧:“……”
这个混蛋!不过话题是不是有点跑偏,章婧开始解释:“我的意思其实是,就算我们现在看似已经是绝境了,也不能放弃希望,先自己放弃自己,还是可以畅想未来的,万一像我给你机会似的有奇迹发生呢?”
“你还真是个盲目乐观主义者。”宋惟忱语气无奈,“那好吧,要相信奇迹,我会多追你几次的。”
章婧:“……我不是说这个啦!”
“你觉得现在还有必要说别的吗?未来不知会不会来,我们只有现在,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姑娘。”
“姑娘”两个平平无奇的字,被他这样说出来,莫名带着缠绵温柔,让听的人心砰砰直跳,一瞬间就紧张起来,只能讷讷问道:“什么话?”
宋惟忱凝目看向满脸泥土的章婧,眼睛牢牢盯着她的眼睛,特别想从这亮着幽光的窗口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你心里其实挺喜欢我的吧?现在就说吧,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章婧悬着的心啪一下摔在了地上:“呸!你想得美,谁喜欢你了?”
宋惟忱连声音都带着笑意:“土都埋到脖子了,还不说实话?”
“土哪里埋到脖子了,刚到我胸口。”
“不许说这么色/情的话!”
“……哪里色/情,”章婧说出这四个字,再一想他说埋到脖子,自己说到胸口,岂不等于他的脸正对着……,“是你/色/情好吧!你脑子里需要强力去污剂了简直!”
宋惟忱大声笑起来,章婧越看他笑越生气,偏偏又动不了,只能这样愤愤的盯着他。
“那好吧,你不说我说。”宋惟忱渐渐止住笑,眼神温柔的看向章婧,“我喜欢你,嗯,应该比你喜欢我多一点点吧。”
章婧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所措,宋惟忱就一直那样温柔多情的望着她,也不催促也不着急,让章婧感觉好像他们两个正身在花好月圆夜倾诉衷情,而非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我……”章婧迟疑良久,刚艰难开口,就发觉宋惟忱眼神突然变得愤怒而惊惧,她立刻转头,“天啊!真的是天要亡我们吗?”
一个个西瓜大小的石块正顺着泥沙刚刚铺好的路飞速滚来,那些石头颗颗势大力沉,要是不巧被哪一块在头上敲一下,还不得立刻开瓢?
“不是天,是人!”宋惟忱一边沉声回话,一边开始不顾一切的用力挣扎。
章婧顾不得询问,也配合他一同挣扎,可是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他们也不过稍稍挪动了一点,石块却已经蜂拥而至。
“你别动!趴下!”宋惟忱让章婧把头贴在他胸口,他自己尽力活动手脚,终于在躲过一波石块后,将右手抽了出来。
此时一个带着棱角的石头恰好跳跃着袭向章婧后脑,宋惟忱看无论如何躲不开,迫不得已伸出手去挡,只听“咔吧”一声,石头重重砸在了他手臂上。
章婧只感觉头上一重,一块石头从旁掉落,又听见类似骨骼折断的声音和宋惟忱压抑的闷哼,吓得不行,连声问:“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