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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司马沅从来没阻止过她旁听,甚至提问。

平心而论,司马沅是个大度的人,她相信,他必定也是个大度的君主。

“如今天下局势大乱,世家内部也在保持平衡,绝无可能有一家强压数家的存在。若有一边过强,自会引起其他人的恐慌。”沈南风耐心解释道,“现在绝大部分人只认为王陆两家是暂时结盟,但若两家真成了姻亲关系,定会引起许多墙头草的恐慌,到时陛下再加以诱导……”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沈南风看着司马沅,司马沅也看着沈南风,然后两个男人会心一笑。

到时为何平衡局势,势必有很多世家会向司马沅投诚或者司马沅背后的袁谢两家投诚。

“况且以陆女郎的性子,她敢掀了京口找她的情郎,想必也会敢抗旨拒婚的。“司马沅指节规律性地轻扣膝盖,“到时,外人看来两家已密不可分,实则因陆女郎之事,必定产生不可调和的嫌隙。”

也就是说,一道新帝的圣旨,一个任性妄为的嫡女,便足以令世家分裂,时局变换。

“可……可是……”陈凉真一阵子毛骨悚然,“通过把弄一个女人的终身幸福来平衡朝堂,会不会……挺不好的。”

“沈某从来不是君子,可以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来解决的事,沈某从不想让任何自己人流血。”沈南风说了这句话,脸色暗沉沉的,眉宇间存了三分厉色。

陈凉真吓了一跳,她顿时有些懊悔了。

她想想也是,沈南风经历了太多战场上的生死离别,他完全没必要为了敌人的道义去牺牲自己的手下。

每个人的命都是命,每个人的感情都是感情,不分高低贵贱的。

况且,尔虞我诈的皇权斗争,哪里不是男儿血,女儿泪?

沈南风从来不是君子,她又何苦做个管闲事的圣母?

况且她还不是圣母。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今天,有点想睡觉……咕噜噜,咕噜噜,睡过去。

不想写小剧场了……

小渣:一到我的戏份就不想写小剧场?呵,亲妈。

第98章 地头蛇陆家

陆家乃久居建康的江东大族, 在当地声名赫赫, 其府宅有百年之久,飞阁流丹,格局精巧, 水流密布,从前门到厅堂甚至可以划船抵达。

饶是见识了这么多世家府邸, 陈凉真还是会为了陆家府宅的精致夺目而啧啧称奇。

“别像个土包子一样。”司马沅站在小舟上, 暗暗嫌弃她。

“晓得了。”陈凉真乖乖敛了眉,在他身后当婢女。

此次来访, 属于微服私访。

马车停在正门,被陆家赶来的车夫泊到了陆家专属的马厩里。

为了低调行事, 他们事先并没有遣人告知陆家,而是规规正正递了帖子前来。

丹阳陆家,在朝廷南迁之前本就是地头蛇,祖荫富足,产业众多,连普通奴仆吃穿用度都跟小户人家的小姐少爷差不多。

所以这些奴仆对人也是看人下菜碟的, 若是王谢家族前来, 他们前呼后拥,好不奉承。

如今见来人只得沈南风、司马沅、陈凉真三人,并不是什么名贵华服,也无多余的仆从跟随,便起了怠慢心思。

方才陈凉真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家子气, 以仆窥主,那些人觉着司马沅与沈南风也不是什么大户世家出来的。

况且近三个月以来,乔迁大户基本都要来拜访一朝地头蛇,他们也着实没见过这三个生面孔,于是心生嫌隙,以为他们不过是南迁的小门小户,穿了体面衣服来寻求庇护而已。

他们一路行来,遇见的家奴都没给过他们好脸色,就连那船工,最后驳岸时,陈凉真的裙裾差点被夹在其中,那船工分明看着,却管也不管,异常粗鲁地泊了岸。

多亏了司马沅,眼疾手快地替她一扯,才令陈凉真免遭栽落船底的下场。

只是那毫无技巧的靠岸,船身一个倾斜,船工丝毫无忧,船头的三人却遭流水溅湿了衣衫。

司马沅皱起了眉头,沈南风一个身影掠过去,像是老鹰提小鸡一般,将人高马大的船工提上了岸,不顾船工惊呼,一脚踢在了船工膝盖骨上。

“啊啊啊啊!!!”船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的膝盖骨直直被踢碎了,像一摊软泥一样跪在地上,全然失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大家奴仆气度,像一只拖了绳的疯狗一般咒骂着。

不只是他,周围的奴仆纷纷围了过来,有人偷偷去叫了护卫,有人去请了大管家过来。

他们个个神色鄙夷又害怕,毕竟他们这般的大户人家从来没有出过如此刁民,青天白日在别人家中毁人手脚,这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一般像陆家这般的大户人家,除了大管家之外,还有分属各个地方的小管事。很快一小管事被人带了来,跟随而来的,还有一群陆家豢养的护卫。

“将这三人通通给我捉拿了,敢在陆家挑事,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如此放肆!”越大的官越懂得做面子,而越小的爪牙则毫无顾忌地嚣张。

一群护卫围住了三人,为首的几个个护卫上前,准备擒拿看上去最为弱势的陈凉真,结果人还没走到他们面前,直接被沈南风一个扫堂腿,扫到了一片。

沈南风朝陈凉真使了个眼色,三个月的默契配合不是盖的,小姑娘迅速取出腰间的针,巧手向这几个还没站起来的护卫扎去。

这些人的瞬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许是他们的症状太过骇人,一时间竟没有一人敢上前去。

只余那小管事,怕失了威信,颤抖着腿叫嚣,“没有王法啦,没有王法啦,哪里来的诨人,竟敢偷了陆家的名帖前来闹事,快报官,快去报官!”

说着,狠狠踢了旁边的小跟班一脚,那小厮箭一般冲了出去。

那小管事无端端给司马沅三人安了个偷名帖的罪名,无非是想师出有名,偷世家名帖在当时可是重罪,挂一个偷名帖的罪名,对于一般的普通人家来说,除了牢狱之灾之外,这一家的所有人便再也与世家、仕途无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