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里的人却把他当怪物。
“我有钱!”阿奴不顾人的推搡,急红了眼睛, 他高高举起他手上的铜板, “我妹妹饿了,大爷,我有钱,给我一碗粥吧!”
“有钱,有钱,小怪物说他有钱!”街上的孩子恶意地拍手叫好。
有人方才注意到男孩背上的女婴, 长得白白的,安安静静不哭不闹,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婴儿。
“这能是怪物的妹妹?怕不是他偷的吧!”一个人指着明月辉大声道。
“我看啊,就是偷的,你瞧他们哪里都不像,能是兄妹?!”
“偷婴儿的小贼,偷婴儿的小贼!”
……
四周的声音此起彼伏。
倏然间,有人撞了阿奴一下,硬是从他手里抠出了那个铜板。
阿奴跳起来想睡,又被人不知从哪里打了一下肚子,他的怀里蓦然掉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抖落了一两枚碎银子。
街上的人看着,立马红了眼睛。
那个锦囊里,少说也有四五十枚碎银,小小的一枚,就相当于一般人两三个月的伙食了。
阿奴赶紧捡起来,拔腿就跑。
后面追了一大群人,一边嚷嚷着阿奴是偷婴儿偷钱的小贼,一边追逐他。
那些人腿长,人又彪悍,阿奴一个小孩子,还带着一个婴儿,很快就被追上了。
阿奴把明月辉抱着怀里,死死护着,拳头就落在了他的头上、脖子上还有肩膀上,雨点一样的拳头,他才不过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最后那一袋子钱还是被抢去了,有人见明月辉乖巧,还拿着刀子来抢明月辉。
阿奴用自己的牙狠狠咬住了那人的皮肉,而自己的脖颈,也被那人削掉了好大一块皮,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差点咬掉了那个人的整个手掌……
……
阿奴的脖颈血肉模糊,他人小,容易愈合,很快脖颈结了血痂。
酒楼的一个厨娘见他可怜,施舍了一点冷粥给他,他小心翼翼端回破庙,用打火石打了火,撒了点盐,熬煮了起来。
之前在破庙周围采了点野菜,他煮了进去。
“鸭子,你忍忍,很快就能吃东西了。”阿奴朝明月辉虚弱地笑了笑。
“嘎。”明月辉同样虚弱地回应他。
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阿奴更可怜,把仅有的口粮给了她,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他即便是有钱,别人也不愿意卖给他,都说他是怪物,一个天生该死的怪物。
在这个时候阿奴才明白,爷爷是以怎样的心去包容他,包容这个生来与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孩子。
“鸭子……”阿奴抱着明月辉,埋首在她的小被子里。
明月辉感觉到了那处的一阵湿意,他还是个孩子啊,五岁的孩子,不都是家长们的混世魔王吗?
哪有五岁的孩子吃这么多苦,背这么重的担子的?
“嘎……嘎……”明月辉很想说话,也不知怎的说不出来,只有发出“嘎嘎”的叫声,来安慰阿奴。
“鸭子……你受苦了……”阿奴瘪了瘪嘴,他知道,以前鸭子都是有奶娘喂的。
现在跟着他,不但没有奶娘,不能吃奶,还缺一顿少一顿,有时候硬邦邦的馒头,都是阿奴咬烂了才哺给她的。
刚开始鸭子还不吃,嫌弃。
后来饿得不行了,什么都吃了。
鸭子又很乖,几乎从来都不哭不闹,也不乱尿尿。
只有憋不住了,才发出饿狼咆哮来提醒他。
“嘎……嘎……”明月辉挥舞着小手手,她很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告诉他,她不苦,比起他吃的苦,她都不算什么。
很快粥煮好了,野菜特别鲜美,就是茎特别硬。
阿奴用自己的牙咬碎了,又把粥吹了又吹,凉了又凉,才一点点喂给明月辉吃。
等明月辉吃饱了后,阿奴才一口一口把明月辉吃剩下的都吃了。
夜幕降下来,两个孩子相互依偎着睡在稻草堆里,明月一点点升了上来,明月辉轻轻用小手尝试着抓捏阿奴的衣服,试了好多次,终于牢牢地抓住了。
【阿奴哥哥,我们的日子,一定会好的呀……】她在心里想。
然后渐渐进入了梦乡。
……
酒楼里那个厨娘是难得的好人,以后好几次阿奴来扒拉剩饭剩菜,她都好心给阿奴留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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