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说完这一番话时屋外传来了君华恭敬的声音:“小公子。”
“是小华来了!”小家伙开心一笑,松开朱砂的胳膊就朝屋子外跑去,边跑边道,“娘亲等等阿离,阿离很快就回来!”
朱砂慢慢站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只着一身里衣里裤的模样,觉得极为羞愧。
这般穿着,如何出屋去见人?
她昨夜过来时竟是连一件外衫都忘了披,好在小家伙的爹看不见,才省去了她的尴尬。
可她现下总不能这般出去见人吧?
朱砂觉着自遇到了这父子俩后,总会有让她头疼无奈的事情发生。
虽然无奈,却也未让她觉得嫌恶与不耐。
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娘亲娘亲!”小家伙果然很快就回了来。
他回来时,抱了满怀的衣裳。
女子的衣裳。
“爹爹给娘亲的衣裳哦!”
“……”
*
“气死我也!为何我要送你进宫参加宫宴啊?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手一流的公子哥,为何要陪你这么一个不好看还不讨喜的女人进宫啊?这简直就是让我的身份掉价哪!”身穿一袭绛紫色绸衫的小白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边走边一脸不悦地哼哼,“要不是看在五百盒甜糕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哼!”
小白说完,这才嫌弃地看向走在他身旁的人一眼。
走在他身旁的,是朱砂。
今日的她,不同于寻日里的她。
此时的她,着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配一藤青曳罗靡子长裙,臂上挽一玉涡色披帛,长发拢起,绾成堆云髻,上簪缠枝钗与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一双红玉石滴珠耳坠,腕上一对白银缠丝双扣镯,肩上再披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走在秋雨里,恍如一抹水烟色,若是稍不注意,她便会化在雨幕里一般。
此时此刻的她,走在雨幕里,远望去,本当给人一种恍如九天仙子入得凡尘来的美感,可偏偏,她走路的模样,足以让每个瞧见她的人扼腕叹息。
朱砂从未穿过如此繁复的衣裳,致使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万分,总是踩到裙角,偏偏上天还在下着细雨,这繁复的衣裙曳在地上便更是让她苦恼,是以她果断将长长的斗篷披帛及裙子都提到了手里,挺胸直背迈着大步,走得直像个大老爷们儿一样。
这雨幕里,只有她与小白两人。
若换作平日里,朱砂听得小白这般叨叨,定只是听着什么都不说,可此时的她将她身上这一身衣裳穿好加上捣鼓这个发髻,她花了整整三个时辰,她心里本就窝了火,现下再听得小白这么一番叨叨,她便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愿意穿这身麻烦的衣裳!?那换你来穿,我保护你,立刻托高你的身份。”
本是一副抱怨模样的小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挑眉盯着朱砂看。
“喂,小猪——”
------题外话------
哦呵呵呵~有没有觉得我们小阿离和阿褐简直就是神助攻!?
小白要对我们小猪说什么!
☆、009、你心里可有我们小倾倾?
“喂,小猪。”小白转过头来,挑眉盯着朱砂看,眼里没有笑意,反有些探究的味道,好似今次才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朱砂直视小白的眼睛,对着他的视线,毫不客气道:“你才是猪,地地道道的猪。”
朱砂说完,将手里拢着的裙裳斗篷掂了掂,以免往下滑而沾到地上的雨水里。
小白不恼,反是挑眉笑了,“啧啧啧,我还以为小猪总是冷冷清清连笑都不会笑的,不曾想小猪你也会说玩笑话啊?”
朱砂收回视线,不再理会小白,只继续往前走着。
小白嘴角的弧度往上更扬了些,不介意朱砂的态度,而是走到她身侧,将脑袋稍稍往朱砂的方向凑去,笑眯眯道:“喂,小猪,我听说昨夜你是在我们小倾倾房里睡的,是不是啊?”
小白如此突然又直白的问话让朱砂险些将手里拢着的裙裳拖到地上的雨水里,好在她掂起得快,否则她这身衣裳当是白穿了。
小白将她的反应清楚地看在眼里,笑意更浓了,“你的反应已经帮你做了回答,啧啧,我还听说是你自个儿往棠园跑的,带着我的小阿离一块儿,在我们小倾倾的床榻上睡到今儿快午时才醒,是不是啊?”
“……”
“哟,我们小倾倾的棠园里可只有一张床榻而已,朱砂姑娘不会是与我们小倾倾共榻而眠了吧?”
“……”
“这没名没分的,可怎么睡得下去哟?”小白笑看朱砂。
“白公子误会了,朱砂——”朱砂实在无法忍受小白的言语,正要解释,谁知小白却悠哉悠哉地打断她道,“得,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想要掩饰事实,我可不想听你解释什么,我又不是小倾倾,还有这等耐心,我只消知道昨夜你的确是在棠园里睡的夜,就够了,其他的我可没兴趣知道。”
“……”
小白这般说,朱砂当真不解释,因为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小白都能将事实颠倒,将白的描为黑的,既是如此,她又何须多说什么,沉默即可。
只是,小白说的确是事实,她昨夜的的确确是主动去的棠园,且在棠园里睡了一宿,也与丞相大人共榻了,虽时辰不长,却也实实在在是共榻了,纵是她要辩解,过后这小白若是问了阿离小子,依小子那乖乖巧巧的性子定不会说假话,届时只会令她更尴尬,不如什么都不说,随他怎么说都行。
虽是这般想,朱砂心中还是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昨夜怎的睡着睡着就睡得那般沉了,以致丞相大人何时离开的卧房她都不知。
她竟是在丞相大人的床榻上睡了整整一夜,可真是……欲让人觉得她与丞相大人之间什么都未有发生,怕是都无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