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欣担忧地看着她:“不要想太多,谢然桦有今天,是她自己想要的太多。”
柳久期悲伤地看着宁欣:“哪个女人在感情里不想要最多。”要他所有的爱,一纸确定无疑的证书,还要一个粉嫩乖巧的孩子,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亲友的真诚祝福,所有的全心全意,毫无原则的妥协,与永恒的忠诚和爱。
世间本没有事情能承受那样的圆满。
宁欣替她揉了揉肩膀:“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的时候,陈西洲正在灯下等她,看她一脸疲惫,于是问:“太累了吗?”
柳久期笑笑:“还好。”
陈西洲于是侧脸继续看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手里的文件翻得“哗啦哗啦”,头也不抬:“去洗漱吧,早点休息。”
柳久期张了张口,终究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把自己送到热水下,在热水里哭泣。如今的谢然桦,不知为什么,让她想起部分的自己。都是那么的无力。
洗完澡,柳久期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走到陈西洲的面前:“我们谈谈。”
陈西洲抬头看她,她洗完澡,散发出好闻的樱花味道,一如他记忆中的她,他回答:“好。”
柳久期心乱如麻,今天发生在谢然桦身上的一切,就像是某种预兆,或是警示。
她特意泡了一壶茶,冷清干净的味道,馨香萦绕,若有若无。品茶如品人生,苦涩里尤有回甘。
“你想谈什么?”陈西洲问道。
☆、chapter .56最后温柔
柳久期垂着头,指尖在滚烫的茶杯壁上摩挲,想得有些出了神。
陈西洲眼疾手快,一把将茶杯从她的手指间抢下来。冰裂杯在实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尖凿敲入冰面,柳久期倏然一惊,这才觉得指尖被烫得生疼。
陈西洲皱着眉头,去冰箱里取出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好,给她冰着发红的指尖,脸色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柳久期看着他的脸色,心里更难受了。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没有想明白一个问题,活该她自以为是。
从两年前车祸之后,她就打定了主意,下半辈子就守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呵护他的沉默寡言,陪伴他的不解风情,迁就他的从不主动,配合他的温柔守候。
谁知道,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圆满。
柳久期笑了笑,眼神依然明澈,如同未受伤害,她问他:“郑幼珊的事情,宁欣今天和我说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陈西洲无所谓地回答:“她要的是一份工作,兴盛那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岗位。”
“她为什么肯回来?”柳久期继续问。
“她要的东西,魏静竹给不了,我能给。”陈西洲漫不经心。
“什么?”柳久期问。
“安全感和稳定。”陈西洲开始给她的手指上药,“还有一个全新的身份。”
“她想洗白?”柳久期明白了。
“对。”陈西洲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柳久期笑了笑:“对,我怎么能忘了,你手上的资源遍及各个方面,哪儿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西洲睨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她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你说,你这么全知全能,应该很多事情早就知道了吧?”柳久期似乎根本没打算等他的回答,自顾自说道。
陈西洲一僵,以他的聪明,立刻意识到了柳久期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柳久期盯着他的眼睛:“所以,回答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就算是为了死心,她想要问清楚。
陈西洲抚摸着她的头发:“小九,你说的是什么?”温柔如往昔。
柳久期睁大她的眼睛,似乎眼泪随时都会从眼眶里跌落出来,巨大的恐惧攫住她,她不敢问,她居然不敢问。
如果这些年来,她的苦苦挣扎,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她不孕呢?
如果说出口,他其实并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等待他的宣判?
他会选择她,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她怕他怜悯她。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敢说她不孕,是怕让他伤心,后来,她发现是她无法面对不完美的自己,再后来,她是怕面对因为自己变得痛苦的他。
她那样害怕。
如果他什么都知道,却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她敢面对这个真相吗?柳久期的手捏了放,放了捏,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柳久期垂下头去,积攒的勇气须臾不见,她只能说:“你早就知道郑幼珊会背叛魏静竹对不对?”
陈西洲似乎是有些失望,良久了才回答:“不,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也很意外,但是,对于我们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陈西洲解释了一会儿郑幼珊带来的消息,有关魏静竹的背景她手下的公司的运作细节,郑幼珊无疑是最真实有效的消息源。
消息都是好消息,柳久期却听得意兴阑珊。
似乎是察觉到了柳久期的心不在焉,陈西洲很快停下了他的描述,其实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呢,柳久期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他知道就行了,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只要有他保驾护航,柳久期不会遇到更多问题。
“在生气?”陈西洲迟疑地发出了疑问。
在她以外的任何事情上,陈西洲从不会迟疑,唯有面对她,他总是看不清楚。
“嗯。”柳久期心不在焉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