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混着的陈蝶儿脸色铁青,盯着陈央儿家门的眼神,快要红出血了。
大师居然为了她下山,还专门给她送了米!
凭什么!
一开始听说大师下山了的激动和兴奋,在这一刻变成了毒蛇撕咬着她的心。
凭什么又是陈央儿!大师一直对她另眼相待,难不成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打算带走陈央儿么!
陈蝶儿想,四月的葬礼可能要开始准备了。
当夜,和尚如约而至。
他闭嘴不提白日里来送米粮之时,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守着央央的门。
那混子一天没有来,他一天都无法安心。
央央家的门院平日里无人前来,这么多天,也只有陈家婶子,以及陈蝶儿。
陈蝶儿来的时候,天擦黑了。
她坐在央央的房间里,手摸着桌上放着的桃红布,一寸一寸的摸。
屋里挑着灯,和尚来时屋里有人,他不得入内,索性撩起衣摆纵身跳上了门口的一棵树。
央央端了茶来。
屋里燃着两根蜡烛。烛台一个放在桌上,一个放在床边的圆鼓凳,勉强照亮了房间。
“央儿。”
陈蝶儿摸完了那桃红色的细棉,抬眸看向央央。
“你出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我可听说,那老员外家里头对小妾管得严,可不许私留什么的。你去的时候,除了人什么也别带。”
央央不知陈蝶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下茶,坐在了陈蝶儿对面。
桌上的桃红布还是陈五婶儿拿来的让她绣嫁衣。央央一针未动,原封原样放在那儿。
“蝶儿姐姐这么清楚,不妨自己去嫁?”
“我不像你,我有爹娘操持,以后我爹娘肯定会给我选个好人家。你就不同了,一个没有了爹娘的孤女,嫁给谁不都是我娘说了算么。”
陈蝶儿手摸着藏在袖子里的桃符,自觉哪怕陈家真的有鬼,也不敢出来的。这可是她专门花了一贯钱求来的,县里寺庙里开过光的。
“央儿,你看看你多可怜,家里没人了,村子里的人不喜欢你,现在还要嫁给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儿做妾,以后在大妇的手下讨生活。”
陈蝶儿的笑容里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啧啧有声:“多可怜啊。央儿,你好好想想,你以前是这么惨的么。”
陈央儿在家中亲人都在的时候,谁不知道是陈家的宝贝疙瘩,从小就能做新衣,头上绑着红头绳,穿的干干净净在院子里玩。
她隔三差五都能吃肉,被养的白白胖胖的。陈家哥哥抱着她出门,村里的人都爱逗她。因为她干净,有礼貌,兜里还有陈家人给她备的零嘴。
打个招呼,再抱了自家的小孩儿,总能混一两口零嘴吃。
陈央儿打小就受人爱,长大后更是让家中有儿子的,媒婆们心心念念。
只要陈家没出事,现在的陈央儿肯定是定了一个家风正,小子为人上进的好人家。指不定还能去镇子上当个不用下地刨食儿的有钱妇人。
再如何,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一个镇子上快六十岁的老爷子当妾。
这其中的落差多大,谁能受得了?
陈蝶儿充满恶意看着央央,嘴角噙着笑,等待着眼前央央崩溃的模样。
央央眼皮微微一抬:“蝶儿姐姐就是来说这个的?那就请回吧。”
她不待见陈蝶儿,更不待见因为她来了,导致她家和尚还得避在外面的情况。
“陈央儿!”陈蝶儿拧着眉拍桌而起,“我也是你堂姐,你就这态度对我?”
央央:“堂姐,你既然是来挖苦我的,何必还要拉着亲戚的关系来做遮羞布呢?”
陈蝶儿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起身走到门口。
央央以为她是要走了。没料到陈蝶儿拿起了门口的门栓,把门堵死了。
这倒是有趣了。
央央挑眉,眼底玩味。
陈蝶儿锁死了门,转过身来。她眉宇间已经不是刚刚单纯的嘲讽。眼底一片猩红,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渗骨的疯狂。
“央儿,堂姐真为你感到难过,要嫁给一个老头子,你肯定不愿意吧。堂姐有法子能救你。”
陈蝶儿步步朝着央央而来。
她眼底的疯狂燃烧到了整个人,这种状态,全然不对劲。
“你看,你要是死了,你就不用嫁了,而且你死后,决非大师就能来为你出殡准备诵经了。我会劝娘把你停灵七天的。央儿,别怕,姐姐下手会很温柔的,不疼。”
陈蝶儿扑了上来,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截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套环,直接套到了央央的脖子上。
央央摔倒在了地上。
陈蝶儿跟着也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