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陆半夏还是回来了,无意间她发现陆半夏和钟景年的见面,她花钱买通钟景年新进的实习生,让她换了陆半夏的药。
报复不了沈月,报复她亲手养大的(野)种,也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经历过那么多事,陆半夏终究没死也没疯,甚至逼得她们要远走他国,陆恒竟然要将公司交给陆半夏,她不会就这样的妥协。
借由陆子矜的婚礼,她给陆半夏和薛谦让准备了大礼。尤其是在知道当年让陆恒没离婚成功最大缘故是陆半夏,而陆半夏又是被沈月调换回来的孩子,她因为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做了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情)妇。
那一刻,她的恨已经沸腾到极致。
没想到最后薛谦让宁死也要保护陆半夏,她的计划再次失败了,最终她狠下心,通过黑道想要买凶杀人,刚好有几个人说缺钱,他们一拍即合……
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在做之前,她已经做好最好与最坏的打算。
得之她幸,失之她命,谁又能争得过自己的命!
*
陆半夏冷漠如冰的眸光一寸寸的割着姚玉,掷地有声:“即便我母亲嫁给陆恒之前就怀有身孕,但她终究是陆太太,到死也是,不是你随口说几句是真爱就可以改变你是插足别人婚姻不要脸的小三!不要以为打着爱情的幌子就可以做尽所有(龌)龊触犯道德底线的事,我听着都觉得恶心!”
“呵呵……哈哈……”姚玉忍不住的笑起来,在阴云密布的傍晚,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满身的戾气,怨恨难消,“那又如何?现在我一样是陆太太,笑到最后的人最终是我,不是沈月那个贱人……”
“是吗?”陆半夏面色有些沉静,眸底无声盛放罂粟,薄唇甚至含笑,冷漠如霜,“但在法律上,沈月是永恒的陆太太,而你....永远都是小三。”
此话一出,姚玉与陆恒都震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半夏,有点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姚玉怔怔的盯着陆半夏几秒,突然歇斯底里的吼起来,“不可能,我是陆太太,我和陆恒有结婚证,我们是法律上的夫妻!”
“当年你们是领证,结婚证上也有盖章,但是电脑系统并未刻录你们已婚的信息,直到今天陆恒的法定妻子只有沈月一个人。”
陆半夏阻止不了陆恒娶姚玉,但是以她当年的身份,让民政局不刻录他们结婚的信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虽然他们拿了结婚证,但没有电脑系统的记录,那张结婚证也不过是不具任何法律效力的废纸一张。
姚玉自以为自己真的成为了陆太太,可实际自从她搬进陆家大宅开始就不过是一场鹊巢鸠占的笑话而已!
她白白被人叫了几年的陆太太,自以为自己赢了这场漫长一生的战争,没想到最终她还是一个小三的身份....从未成为真正的陆太太。
忍不住的笑起来,凄凉的,怨恨的,幽怨的,最终阴狠的盯着陆半夏,咬牙切齿:“陆半夏,算你恨!真不愧是沈月那个贱人养大的野种!”
面对姚玉的辱骂,陆半夏无动于衷,卷翘的睫毛下悲凉的眼神看过她身后的废墟,消防员还在扑灭最后的火,也在寻找在消失在大火之中的人。
“....陆川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连他也不能放过?”陆半夏想不通,陆川已经娶了陆子矜,他还是陆吾的亲生父亲,为什么姚玉能狠心到对陆川下手,那陆子矜在她的心里算什么?
“无辜?”姚玉仿佛听到天方夜谭的笑话,“生活在陆家里,谁是无辜的?陆川他根本就不配娶我女儿,也不配做孩子的父亲!他活着,只会让子矜更伤心……只要他死了,子矜离开这里,她会找到更好更优秀的男人!而不是被那个杂种拖累一生!”
更好的男人?陆半夏眸底拂过一丝冷笑,看样子姚玉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所谓最好的男人,若不是自己所爱的,再优秀又有什么用?
“那个(杂)种和你一样都是不应该存在,你们都是没有人要的(野)种!”在姚玉的心里,陆半夏也好,陆川都是(野)种,卑贱的不堪一击!
陆半夏没有说话,单薄的身子在夏风中显得萧条,背影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僻。
“谁敢说我的妹妹是(野)种?!”不知何时停下的一辆车,下车的男子脸色憔悴,眸光却凛冽如刀刃,大步流星的走向陆半夏。
陆半夏听到声音,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杵着拐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薛谦让,心头翻卷过巨大的波澜,尤其是当看到他身后晚一步下车的李越祈,除了衣服有些皱,人,安然无恙。
“……祈!”陆半夏转身就往李越祈面前小跑过去,经过薛谦让身边一秒逗留都没有,直接当众抱住李越祈:“你没受伤吧?”
李越祈摇头,大掌揉了揉她的头,“我没事,别担心。”
两个人四目交对,温柔缱绻,仿佛只看得见彼此,其他人都成了背景。
薛谦让脸色一下子黑了,折身走过去,气的暴跳如雷,直接拿拐杖敲陆半夏的脑袋,“你....你....你这个死丫头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良心....我可是拖着虚弱的身子来救你老公.....见面你连一声哥哥都不叫,像话吗?你说这像话吗?”
落在陆半夏脑袋上的拐杖没多大的力度,他终是不忍让她疼....
陆半夏听到李越祈说没事,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薛谦让,声音淡淡的,眉目清秀略有笑意,“……你救了祈?!”
听到她语气里还有着质疑,剑眉一挑:“废话,不然你以为你男人现在还能完整的站在你面前!”
在来这里的路上,陆半夏接到李越祈打回来的电话,说他没事,但具体发生什么事却没详说。陆半夏心里一直担忧,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事,现在确定他真没事,又听薛谦让这样说,眼底涌上笑容。
松开紧握住李越祈的手,转身上前,修长的双臂轻轻的抱住他:“谢谢你,哥!”
不算甜美的声音落在薛谦让的耳朵里不知怎么就觉得好听,舒服,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死丫头,我这次把你男人毫发无损的还给你了。”
陆半夏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轻轻的恩了一声,抱着他更紧。
李越祈在一旁眉头蹙下,然后把陆半夏拉回自己身边,不满的瞪了薛谦让一眼。
薛谦让反瞪他一眼,拜托她是我妹妹,抱一下怎么了?要是没有我,你现在就在黄泉抱阎罗王大腿了!
李越祈不屑的挪开眸光,手紧紧的握住陆半夏的手。他不喜欢任何人碰陆半夏,别说哥哥...就是爸爸都不行!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不……”姚玉看到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李越祈,整个人都失了魂,他不应该活着,他应该死了的……
失神的脚步不住的往后退,不住的摇头,一不小心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薛谦让回头看到姚玉,脸色铁青,阴冷笑起:“就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不死害的我出车祸,还想害死我妹妹!真是找死!”
李越祈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换了陆半夏药物的实习护士,但是他查到当年陆半夏在墓园流产的那晚,墓园出现过类似姚玉的背影,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为了保护夏夏,他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让人暗中保护陆半夏,又通知了远在英国的薛之问。
没有证据,他奈何不了姚玉,但薛之问不一样,尤其是让薛谦让知道后,以薛谦让桀骜不驯的性子,就算没有证据,只要他想,姚玉肯定没好果子吃。
他不亲自动手,也是顾及陆半夏和陆恒之间,若是没有证据对姚玉动手,陆恒肯定会震怒,而半夏夹在中间难做人,他不愿让她为难,狡猾的就把问题甩给薛谦让解决。
只是他没想到姚玉竟然丧心病狂到这地步,不但要他和半夏死,还要陆川死....若不是薛谦让及时出现,薛谦让带着的保镖车子撞开那辆车子,现在自己大概真的是在阴曹地府与阎罗周旋了。
薛谦让的身体没有彻底痊愈,nancy原本不同意他过来,准备派几个人直接灭了姚玉,奈何拗不过薛谦让,就让他过来了,另外多派了一些人,保护他的安全。
幸亏多了那几个人,否则哪里能及时救下李越祈的命!
陆恒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姚玉,漆黑的眸子里有着震惊、震怒、到最后的痛心疾首,失望之极。
他居然没有发现隐藏在她美丽外表下的蛇蝎心肠,那般的恶毒,三番四次的想要害死半夏!
眼神,渐渐变得冷漠,厌恶。
消防员用白色的担架抬出黑乎乎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所有的皮肤和肉均已烧毁,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没有了唇瓣,只有白色的牙齿,双眼没了,只剩下两个空空的眼洞,烧焦的味道不时的从他们身上弥散开,黑的如同炭灰,一碰就会碎。
几乎所有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忍不住的干呕起来,因为画面实在太过阴森与恐怖。
陆恒想到什么,胸腔不断的起伏,眼眶顿时就红了....
李越祈脸色阴沉,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下意识的握紧陆半夏的手,此时此刻他很庆幸他们每一个人都没事。
薛谦让哪里见到过这么恐怖的画面,脸色一下子青了,胃都在翻搅,因为是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他努力不让自己丢脸。
陆半夏神色沉静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丝毫的涟漪,眉宇之间弥漫着悲凉,薄唇轻启,夹着讽刺:“……姚玉你对我恨之入骨,一心想要我死,但是我没有死,我的女儿没死,我的丈夫没死。可是你呢?你害死了陆川的同时,也害死了你的亲生女儿,你的外孙此生会恨你入骨....”
姚玉的脸色骤然苍白无色,瞳孔收紧,“你....你说什么?”
陆半夏没有回答她,神色凝重,肃穆庄重的眸光落在担架上,内心的波涛早已翻天覆地。两条年轻的生命就因为姚玉藏在心底多年的仇恨如流星般陨落,留下一个失去双亲,嗷嗷待哺的孩子,何其的无辜。
姚玉的眼神顺着她看过去,接着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惊飞周围藏于林秀中的鸟儿。
“——不!”
姚玉发疯了一样冲向担架,只是还没有靠近,因为陆半夏给薛谦让一个眼神,顿时就有两个人扣住姚玉的肩膀。
“啊……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子矜……我的女儿……”
姚玉发疯了一个挣扎却被他们死死的按在地上跪着,怎么也没办法过去。猩红的眼睛里流出的泪,都像是红色。
陆恒一口气没有接上来,受到的打击太大,直接晕倒。刑天派人将他先送去医院,急救。
陆半夏漠然的目光看着发疯的姚玉,并没有因为她的痛苦悲愤而有任何的同情怜悯之心。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姚玉一心以为只要陆川死了,陆子矜自然会忘掉他,会爱上其他人,却没有想过陆子矜对陆川的用情至深,她宁愿和陆川一起死,也不愿意苟活,连亲生儿子都可以弃之不顾……
善恶终有报,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或好或坏。
今天的一切全是姚玉亲手促成,怨不得别人。
阴云密布的天空突兀下起磅礴大雨,淋湿了每个人的衣服,姚玉更像是整个人都瘫在泥泞中。几乎不需要别人压制,她已经站不起来了,脸贴在烂泥之中,神色痴痴呆呆……
大雨冲刷着废墟,冲洗着黑乎乎的两个人,黑灰随着流水逐渐融入泥土之中....
刑天将一块弥勒佛递给陆半夏,“消防员在移动他们的时候,从他们的身上掉下来的。”
陆半夏伸手接过玉坠,笑口常开的弥勒佛身上沾着雨滴,触觉微凉。她想起第一次给陆川过日子的情景。
那时陆川来陆家还没有多久,她的生日就到了,缠着沈月要生日礼物。
沈月答应了,却又提出小小的要求,要她与陆川好好的相处,因为陆川没有父母....连自己的生日是几号都不知道。
当时陆半夏还只是一个心智简单的天真的孩子,她觉得陆川很可怜,便偷偷的砸了自己的零钱罐去给他买礼物。挑来挑去挑到这块弥勒佛玉坠,不是因为她信佛,而是那时陆川从来不笑,板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
她希望以后的陆川能像弥勒佛一样笑口常开。
当她亲手将项链送给陆川时,在他的眼中看到赤诚的喜悦,还有他第一次展露笑颜。
那是陆半夏第一次感受到,让别人快乐,原来自己也会快乐!
后来,陆半夏离开陆川后,他便再也没有笑过……
陆川的一生,终其是孤苦的。
“把这个与他们一并葬了。”陆半夏又将弥勒佛还给了刑天。
刑天蹙眉,反问:“这样好吗?”
陆川心里爱的是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若明镜。
陆半夏薄唇轻抿,“我想,他是愿意的。”
吃最后的晚餐后他们在书房聊天,陆半夏和陆川聊天,她劝他接受陆吾的存在。
当时陆川说,再多给他一点时间,沉默许久,又说了一句话。
他说:半夏,其实今天的陆子矜何尝不是被我们逼出来的,若是可能,以后我想凑合着把日子过了。
你可以讨厌一个人一天,一个月,一年,却讨厌不了一辈子,尤其是一个深深爱你的人。
陆子矜再坏,她却没有想过伤害陆川,她只是不懂什么是成全,什么是放手....
也没有人教会她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成全,什么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