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是个完美的妻子吧。爱丽丝菲尔。”
绮礼像是做出毫无兴趣的判断一般说着,这既不是赞美,也不是讽刺。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理解卫宫切嗣。既然爱着你这个妻子,为什么……要说什么永恒的世界和平?为什么要为了这种无意义的理想牺牲所爱的人?”
“……这个问题真奇怪。像你这种连自己都承认自己无意义的男人……居然嘲笑别人的理想无意义?”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谁都会嘲笑的吧。”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愤怒,正是绮礼的心中膨胀。
“斗争是人类的本性。要根除它,和根除人类没什么区别。这不是无意义还是什么?卫宫切嗣的所谓理想——从一开始就不能叫做思想,只是小孩子的梦话!”
“……正因为这样,他只能依靠奇迹……”
爱丽丝菲尔极力保持着冷静,这样说道。
“他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丧失了一切……为了拯救无法拯救之人这一矛盾,他总是忍受着惩罚,被剥夺着身边的一切……我也是一个这样的人。至今为止,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被迫做出舍弃所爱之人的决定了……”
绮礼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无底的阴沉目光凝视着爱丽丝菲尔。
”你是说,这并不只限于这一次——而是这个男人的生存方式?”
“是的,切嗣太过于温柔了。即使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对方,依然毫不吝啬自己的爱……”
对绮礼而言,这些回答已经足够。对眼前的人造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我明白了。”
他用强有力的指尖抓住女人的脖子,阻断其血液的流动。
看着对方衰弱而痛苦的表情,绮礼平静地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卫宫切嗣啊。”
绮礼把昏迷的女人扔在一边,空虚地凝视着黑暗的空间。
从结果看,绮礼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疑问得到了解答,而期待变成了失望。
卫宫切嗣并不是在毫无意义地反复纠葛中寻找真相。
那个男人只是把一切有意义的东西都归为虚无罢了。
他并不是没有愿望,而是因为拥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愿望,才会堕入虚无的连锁中。这种徒劳,这种浪费,愚蠢而不可救药。
切嗣也许能够看穿言峰绮礼空洞的内心,也许会对那种空虚产生畏惧而有所警惕。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拥有这种空虚的意义。绮礼所怀抱的疯狂的渴望,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卫宫切嗣的一生,可以总结为重复着舍弃一切。
那个男人所放弃的喜悦和幸福。哪怕只是其中的断片,在绮礼眼中都具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甚至不惜为之殉葬的价值。
对于连这些喜悦和幸福的一小片都无法找到,继续迷茫着的男人而言,切嗣这个男人的生活状况,存在于自己的羡慕和憧憬中。
那些无法满足的饥渴,不能填补的缺失,被如此贬低和愚弄——这怎能容忍?怎能叫他不产生憎恨?
心中涌起的阴沉情绪,让绮礼的笑容变得扭曲。
他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
自己对圣杯毫无兴趣。就算心中根本没有实现愿望的想法也无所谓。
如果能亲手把这个将一切堵在奇迹上的男人的理想粉碎——就算是对自己毫无价值的圣杯,也有要夺取的意义。
战斗临近的兴奋使绮礼的双手不住颤抖。昂扬的战意在胸中燃烧,仿佛现在就要拔出黑键,刺穿眼前的一切。
在散发出血的腥臭味的黑暗空间中,言峰绮礼高声笑着。灵魂的跃动,是这数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的。
“果然,那个人的话是正确的。把恶意和负面留在这场圣杯战争中,而卫宫切嗣就是最好的祭品了。当明明拥有一切,却自己舍弃的男人,当这样的人梦想破碎时,我的内心一定会得到填补。”绮礼大笑道,“那样一来,再重新找回女儿后的我,一定就会是一个精神完好、不再空虚的人了。”
比起原剧情中彻底进一步空虚的绮礼,现在这个绮礼已经渐渐达到了李阿门的要求了。
暗中看到这一切的李阿门,心中已经确定,比起间桐雁夜,亦或是卫宫切嗣,这个人——言峰绮礼才是最适合成为自己信徒的人。
作死并不是间桐雁夜和卫宫切嗣那样的不断付出,而是言峰绮礼这样的不断索取。
作死本质上也只是无端生出是非,去做让正常人无法理解或接受的事情。
若不是觉得世间太过无聊,所以才要以作死来找乐子,否则作死有何意义?
实际上,李阿门和雨生龙之介,甚至是间桐脏砚,同样都是这样的人。
唯一跟绮礼的区别,也就是他们几个内心并不彻底空虚罢了。
一旦人格得到补完,绮礼绝对会是李阿门最标准的信徒,也即是龙之介一般的圣徒。
特别是,作为圣堂教会出身的绮礼,没有人比他更适应成为最最杰出的教徒了。
所以,过去期望过雁夜和切嗣成为自己信徒,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两个人顶多也只能够成为李阿门的伪信徒罢了。
直到见到眼前的这个绮礼,李阿门才终于恍然大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