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公子病 许乘月 2152 字 18天前

余光瞥见她那副自知理亏的模样,妙逢时笑着打了个呵欠,又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傅凛忽然握成拳的手。

“凤歌,我是不是该喝药了?”傅凛忽然出声。

上午傅凛一直在与账房的人核对账目,忙到未时才吃午饭,因此妙逢时到的那会儿,叶凤歌正在北院小厨房替他熬药。

叶凤歌太过震惊,根本没留心傅凛的称呼,只是惊讶地回头看向他,迟疑着点了头。

为了替她解围,免她再在师父面前接着受斥责,傅五爷竟主动问药喝了。

这一刻,叶凤歌甚至生出个荒谬的感觉:若非顾忌着眼前这人的身份是“叶凤歌的师父”,说不定傅凛已经掀桌翻脸了。

“那走吧,”傅凛平静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褶皱,“妙大夫请自便。”

妙逢时随手拍了拍叶凤歌的肩,呵欠连天地笑道,“去吧,为师这一路奔波下来还真是累了,你算着时辰过来答话就是。”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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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院后,叶凤歌先去小厨房端了药,这才来到傅凛的寝房。

傅凛站在外间角落的脸盆架子前,慢条斯理地从铜盆中拎起巾子拧着。

“你过来。”

打量着碗中的药还有些烫,叶凤歌便先将药碗搁在小桌上晾着,疑惑地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傅凛并不看她,认真将拧到半干的巾子抖开,从容地折叠着。

浑身上下写满“爷不高兴”。

叶凤歌没奈何地笑笑,依言走过去站到他面前,“做什么?”

话音才落,那张散着温热水气的巾子就覆到了她的脸上,傅凛修长宽大的一手也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叶凤歌挣脱不得,只好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开,轻恼地笑瞪他一眼,“这又是在闹什么?”

“洗脸,”他语气有些淡淡的恼火,手上的动作却轻柔细致,“妙逢时这个……”

想起叶凤歌对妙逢时的敬重,他急忙收住险些脱口的恶言,悒悒不乐地换了个客气点的说法,“什么破师父,没点师父的样子。”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妙逢时,可在他的记忆里,以往妙逢时来与叶凤歌虽亲昵热络,却并没有如今日这般又亲又抱的举动。

真是想了就恨。

凭什么?!连他都没有……

“不许说我师父坏话。”叶凤歌轻轻嗔了他一眼,虽不凶,但对妙逢时的维护之意还是很明显的。

这又是洗脸又是说坏话的,叶凤歌总算明白,他的不满是源于方才自家师父在她颊边的那记香吻。

她笑了笑,只当傅凛的恼怒是在闹小孩脾气。

小孩子总是这样,一旦觉得自己最亲近的伙伴忽然要被人抢了去,总是忍不住要别扭生气的。

傅凛深深凝了她片刻后,漂亮的薄唇抿成倔强又委屈的直线,终于如她所愿地撒开手,将那巾子扔回铜盆中。

脚步重重地朝着内间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滞了滞,片刻后就突兀且僵硬地折身回来,走到软榻前重重坐下,双手握拳又放开。

他面无表情地闭了闭眼,似在暗自调息吐纳,握拳的动作反复数回,像在强忍不适。

叶凤歌被他这一连串奇怪的反应闹得有些糊涂,蹙紧眉头茫然愣在原地。

静默半晌后,傅凛像是终于稳住了心绪,徐徐踢掉鞋子,盘腿坐到软榻上。

“你之前说了,叫我生气时别再自己躲起来。”沉嗓徐缓,带着一种艰难发声的轻沙。

这点小小的改变对寻常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可在傅凛身上,实在算得上是极大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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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凤歌恍然大悟地笑了,心中涌起柔暖热流。

他在解释。

解释方才他朝内间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的奇怪举动,是因为想起她说过的话。

因着她曾有那样的叮嘱和请求,他就开始试着生气时不再躲起来,虽然这明显让他难受不自在,可他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

虽还不知他此刻是在气什么,可他竟当真能在怒气渐长时还将她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并尽力勉强自己照着她的话去做……

要知道,好几年前妙逢时就曾试过许多法子,想要不动声色地加以引导,让他学着及时宣泄自己的负面情绪;可他一直非常抗拒,对妙逢时的所有建议全都充耳不闻。

叶凤歌伸出食指揉了揉发烫的眼角,欣慰地笑着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柔声安抚,“方才我又不是当真在吼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师父并非轻浮不庄重,你别在背后说她。”

傅凛淡淡“哼”了一声,垂下脑袋拿倔强的头顶给她看。

“我五岁拜到师父门下,之后的八年里师父不单对我传道授业,也管教养我品性行止。”叶凤歌转身去端了药碗来,笑吟吟递过去。

“总之,我算是师父亲自带大的,所以她时不时会有些亲昵的举动……怎么说呢?嗯,就是只是大人对小孩儿表达疼惜爱重的方式,绝不是浪荡轻浮。”

傅凛缓缓掀了眼皮,若有所思地睨了她一眼后,动作僵硬地伸手接了她递来的药碗。

算是接受了她这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