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1 / 2)

庶妻 赫连菲菲 3025 字 20天前

剧痛,伴着一声钝钝的破肉声。

他睁大眼睛垂下头, 看见自己送出的那只短剑, 此刻正插在自己肩头。

刺入半寸,鲜血染红了那柄剑,也染脏了她素白的手。

他忍痛抬起眼, 即便被绑着, 但想要冲向前撞开她, 不是做不到,可是……

“我没有骗过你……我没有……”

他重复着这句话,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为什么直到此刻他仍想让她相信自己对她没有恶意。

他们不是能够和平共处的关系啊。

他们不是能见面说话, 能互送礼物的关系。

为什么他还是想……想做那些事, 想对她好。

为什么他这么这么的不想被她误解,被她怨恨。

许是他痛楚但强忍的模样让她不解,许是第一次伤人连她自己也很心惊,她抽出那柄剑,听到金属撞地发出的声响,她整个都恐惧地抖了一下。

她垂下头,两手撑在地面上,艰难地道:“我相信你,像相信我爹娘、相信我弟弟一样。我把你当成朋友,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救过我,救过猫,在我心里你是个顶好顶好的人。七岁那年,我过生辰,我在祠堂跟祖先祷祝,还盼着您能平安回来。是,你只是下人,可你在我心里意义非凡,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依赖你。可你怎么能……怎么能伤害我父亲?你怎么能杀他?你满心仇恨,即便他给你容身之所,一次次的给你悔过自新的机会,你竟然还想着你那点仇恨,还想伤害他?”

姜徊忍着肩头的剧痛,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狰狞。

“悔过自新?我为父报仇,天经地义,我错了吗?若是你父亲,被人推入大牢设计害死,你会放过你的仇人吗?大小姐……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很多余,我不该打搅你的生活,不该把你拉进我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来,可我……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不论我救你,还是救那只猫,我都是真心……真心希望你,不想你受伤害……”

“是,”安安打断他,牵起嘴角笑了笑,“所以,送我钗环,送我短剑,帮我对付陆雪宁和周紫薇,有必要吗?你与我父亲是仇人,与我也便是仇人,对仇人之女,你一次次出手相助如此侠义心肠,你这是做什么呢?跟我演戏,有必要吗?还是你心里憋着更大的坏招,等着我掉进你的陷阱上你的套?想利用我对付我父亲?”

“不,我没这个意思,我也不会这样做,我分得很清楚,你是你,他是他,我对你……”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呢?”安安站起身,退后两步,冷笑着打量着他,“你这是在干什么?离间我和我父亲?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爹,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是一家人,你伤害他,对我好,我就能无所谓?我就能容忍你?你还当我是那个三岁小孩逗我呢?”

“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想解释,到底怎样她才会相信?可他的解释是这样苍白,是啊,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同仇敌忾,对她来说,自然一切都是他的错。

“罢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缓下语气,“从前种种,我不会再记得。从此后,你姜徊与我赵平安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不会上你的当,你那些小伎俩,用不着再往我身上使,我不是当年那个三五岁的小女孩儿了!”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剑,笑道:“总有一天,我会用你这把刀,在你身上戳十个八个窟窿。”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他一个,跪坐在漆黑的祠堂中。

他肩膀很痛,脸颊很痛,可都不及心中更痛。可心为什么会痛呢?他不懂,他一点也不懂……

——

书房灯下,福盈上前来将桌上的冷茶换去,端了新的热茶上来。

“爷,姑娘回院儿,刚才气的不轻,捅了姜徊一刀,没伤到筋骨,破了点儿皮。”

赵晋沉默听着。

福盈又道:“姑娘疼您,知道姜徊对您不利,定是恨死那小子了,往后肯定不会再跟他有什么往来。不过……这小子阴魂不散,迟早是个祸害,爷您放了他许多回,那时他年纪小,您不忍下杀手,如今却不小了……”

正说话,听见外头吵闹,赵晋蹙了蹙眉,福盈出去了一趟询问又折回来,“爷,陆二爷跟陆三爷去而复返,说自家奴仆失礼,特来向您赔罪。”

赵晋握着茶,缓缓道:“请进来吧。”

福盈走到门口,听见赵晋又道:“把姜徊……送到衙门大牢,就说……私通侍婢窃取钱财,人赃并获,能不能活着,看他造化了。”

他笑了下,眸光在火烛映衬下忽明忽暗。

福盈打了个寒噤,觉得官人那笑有些瘆人。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是自己作死,实在怪不得他家官人……只是父子俩在同一个地方同样死在同一个人手里,未免也太……

福盈摇摇头,传令去了。

陆家是在回去后才知道自家奴仆被赵晋擒住一事的。

陆雪宁在安安院子礼发觉了姜徊的踪迹,回程时问询兄长,是否派了这位影卫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陆家大公子陆嵩唤人来一打听,才知道姜徊是擅自离开的。

而后霍骞便追上来,他派人跟着赵晋去瞧热闹,虽打探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但他的人也被赵晋的人发觉了,适才在书房里,赵晋很不客气地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两人闹的有点不愉快。

听霍骞说自家影卫夜探赵家小姐院落被赵晋所擒,陆嵩登时大吃一惊,忙惊动了父亲和三叔父,陆旻陆晨兄弟二人商议几句后,立即调转车马回去赵宅请罪。

第144章

“春樱, 去前院瞧瞧,怎么这么晚官人还没回来?”

柔儿点算完礼单,抬头瞥了眼更漏,赵晋今日宴客, 兴许留谁在说体己话, 可说到这么晚的时候并不多。柔儿担心他酒多了, 少不得要派个人去看看情况。

春樱应声去了, 没一会儿却跟青竹两个一道走了回来。

青竹在外间行礼,笑道:“官人叫奴婢知会太太, 陆家两位大爷还没走, 有事儿在跟官人商议, 怕耽搁得太迟影响太太休息, 今儿晚上就不回内院了, 太太不必留门, 早些歇息, 明儿一早官人会进来跟您一道用朝膳。”

柔儿靠在引枕上, 朝她招了招手,“发生什么事了么?先前我叫人去外院瞧过, 陆家两位爷不是早就走了么?”去而复返,定然不寻常。

青竹讪讪笑道:“没什么……”

柔儿知道她定是得了赵晋的吩咐不能说,她也没有继续为难她, 命春樱去把在炉上温着的醒酒汤端过来,“你跟青竹走一趟,把汤端到爷那儿。”转过脸来又问青竹,“爷那边被子够用吗?贴身的衣裳都备着?”

赵晋已经许久没在外院住, 有时即便应酬迟了也爱跑回来闹她。

青竹含笑道:“回太太的话, 外院什么都有, 太太别担心,早点安置吧。那奴婢就和春樱妹妹去了?”

柔儿目送她们离开,心里总是不安,隐隐觉得定是发生了什么,可赵晋不想她担心,瞒着不叫她知道。

这一夜做了好几个梦,次日赵晋进园来,瞥她见她脸色不大好,上前来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不在,你一个儿孤枕难眠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