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能……”他神色恍惚地摇着头,婉太妃大声辩道:“我是为了活命!”
“您才不是为了活命!”他挣开她的手退了两步,“他们若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不是吗!冷宫的宦官救得了你的命吗!”
喊完这句话,他好似周身都脱了力,重重地倚在了门口上,盯着婉太妃战栗地喘着息。
在赶进宫之前,他什么都想好了。他要对皇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论怎样都要先让他把母妃放出来。
至于母妃的野心,他可以向皇兄担保,他一定不会多听。
他觉得百善孝为先,母妃千错万错,他都依旧该救她出来。
谁知赶到宫中,听说的竟是母妃与宦官私通的惊天奇闻。
沈玄宗脑中全乱了。数月以来,他都在刻意地回避母妃的野心、不去多想母妃的算计,眼下,这个消息却将那些他一直在逃避的事情全都炸了出来。
“您并不想与我团聚,是不是……”他嘶哑道,“您一步步地铺路,不惜以自己为代价,都只是为了那个皇位!”
“不是……”
“我想了您七年!”沈玄宗怒吼,“七年,我时时刻刻都在想当年的母妃!”
他只是从来没有想过,母妃或许已经不是当年的母妃了。
又或者,即便是当年,他也并不曾真正了解过母妃。
“玄宗……”婉太妃声音发虚,想要解释,又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太后淡看着她:“婉太妃,自己做个抉择吧。你认下私通的事,此事到此为止;或者,你等着朝堂坊间怀疑他的血脉。”
“你们……”婉太妃满眼地森恨,划过太后,定在了沈玄宁面上。
沈玄宁淡漠地看着他,眼中不见一点波澜。
·
傍晚时分,京中下了一场急雨。豆大的雨点轰然砸下,迅速占领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渗透进了每一寸泥土。
一刻之后,这急雨又骤然收住,就如同今日的那一场闹剧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吟听说,婉太妃认下了私通的大罪。但因为朝堂上争端刚起的缘故,皇帝和太后为了避嫌,将此事交给了刑部。
婉太妃和冷宫的一众宫人都被押进了天牢,崇王暂且被禁足在了府中,一场刚掀起来的风浪哗然落幕。
苏吟为此长松了口气,入夜时照例在夜明珠下做起了女红。但不过多时,她手指就被针扎了三回,殷红的血点像是红豆般从指尖生了出来,令她颓然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她倚在靠背上,叹着气阖上眼睛,白日里的画面还是在眼前划来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