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诧,立即回头看去,
却见一剑眉长目的青年男子,一身青底暗红上四品官服,端坐在第二排,他正眺望校场激战的二将,微微摇了摇头。
伏老将军认得此人,镇北侯世子傅缙,前吏部少年英才也,诸多奏议极其得用,下能安民,上能辅君,刚调来兵部,当时他还觉得非常可惜。
不过他从不涉及各种党派争斗,叹了两句便罢。
伏老将军挑眉:“何以见得?”
傅缙一看,拱了拱手,道:“谭肃大开大合,其势虽猛,然刘檀格挡躲避,却分毫未见乱。”
他十分笃定:“避其锋芒,伺机而动,刘檀沉且稳,二十回合必见分晓。”
二十回合耗时并不久,这话落下片刻,刘檀长矛忽暴起,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刺谭肃肋下一个乍露的破绽,一蓬鲜血溅起,“砰”一声重刀落地。
刘檀反胜,校场登时掌声雷动。
和傅缙所说的,分毫不差。
伏老将军面露欣赏,能看出个中关窍者,显然是个极善武艺之人,当个掌名册的郎官,忒浪费了些。
他遂笑:“既都是兵部的,何不下场试试?”
他萌生了给傅缙挪一挪位置的想法,不过,得先看看他有何本事?
傅缙抱拳,笑:“恭敬不如从命。”
他站起,大步往台下而去。
傅缙很快换了一身戎装出来。
宽袍广袖一落地,青黑铠甲一上身,温润世家公子模样一丝不见,双目炯炯,英姿勃发,金戈铁血的气势再掩不住。
这人,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仍在场中侯战的刘檀一点不敢轻视,紧了紧双矛,凝神盯着对方。
寒风猎猎而过,二人一夹马肚,直直奔往对方。傅缙平平一记斜劈,刘檀举矛去挡,忽“砰”一声锐响,登时一股大力从上而来,震得他虎口一麻,长矛险些脱手而出。
刘檀大惊失色,这力道,竟不逊于方才的唐肃。
唐肃高壮魁梧,天生神力,为京营内外所闻名,这人怎么回事?竟然能与之相比拟?!
他忙聚精会神,全力应战。
然傅缙虽有唐肃臂力,却丝毫未见其粗拙,攻时如雷霆万钧,动时灵活如同脱兔,纵横开阖,来去自如。二人缠斗二十余回合,傅缙反手一记横扫千军,刘檀兵刃脱手,宣告落败。
傅缙闪电探手,接住刘檀长矛,双手递还,拱手道:“刘将军承让。”
刘檀赢得起,也输得下,胜败不过兵家常事,他放声大笑,一拍傅缙肩膀:“老弟啊,你在那吏部唧唧歪歪可浪费了许多时候,怎么不早来兵部?”
傅缙也笑:“现在来,也未迟。”
青年将军,面如冠玉,横刀立马,威势凛凛,刘檀大笑:“极是,极是。”
武将的情谊,有时候比文官来得快,且真很多。
高台上,伏老将军捋了捋花白长须,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接下来,傅缙跻身青红对抗,三战三胜,漂亮利落。最后校场列阵而战,他率左翼一起奠定了胜局。
下午,是山野对战。
三十万大军乌泱泱而出,开往崎岭太华山一带山脉进行实战演练。
傅缙照旧在青方,青方为守方。
他一指行军布阵图,却道:“攻即是守,守即是攻,战况瞬息万变,久守易失。”
不应该把这当成演练,该当成一场真的实战。
以往思维总被局限的刘檀等将,眼前一亮,对啊,以前他们都是按照规则攻防,现在想想,却是画地为牢了。
刘檀一击掌:“傅兄弟说得没错!”
众将立即聚拢,商议反攻占领战策。
傅缙仔细看过了地形图,“此处有一凹地,易攻难守,敌军很可能从此处攻之。”
“我以为,当在此处佯败,作饵伏之。”
他手一点,随后一绕:“而后包抄而上,辅以扇阵,必能大败敌军。”
见解十分精辟,又快又准,有诈有伏有阵有攻,战阵运兵娴熟于心,指挥若定。
刘檀真大为惊诧:“傅兄弟,你为何去那吏部?”
此策确实精妙,接着又商议了几个布阵方式,俱不如前者。于是不管真心赞叹佩服的,还是微妙侧目者,诸将一致拍板。
傅缙自荐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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