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赶回来时,张氏刚好喝下了汤药,她心中不安,命人去厨房捉只兔子来,偷偷将剩下的残药给喂了。
后来,此兔和张氏同一天死了。
都是久病不起,日益虚弱病死的。
乳母不敢告知傅延,因为此时她已得知,侯爷有意续弦楚姒。
她顺从傅延安排,第一时间出了府,她打算自己赶去封地,将此事告知张太夫人,还有已确定会被老侯爷教养的小主子。
可这一程路,她足足走了六年。
楚玥震惊:“为什么?”
沐阳京城距离再远,也远不用六年啊!三几个月怎么也得到了。
她心跳加速,坐立不安,因为傅缙刚才说的那句“你怎知楚家人无辜”。
傅缙冷笑:“因为她被人追杀。”
“俱是好手,远非一般妇人陪嫁可比拟。”
他俯身,俯视无措的楚玥,一字一句:“他们来自东南,乃楚氏家卫精锐!”
他目光冷厉,楚玥心乱如麻,张了张嘴,却忽想起她穿来的第二年夏天,楚姒忽打发人来娘家借人。
不是第一次了,据闻是襄城伯府的大表弟有需要,她不好让现任夫婿拨。,祖父立即就让二叔去点选府卫,当时就由家卫头领率一众好手连夜出发。
这些并不干小孩子的事,且楚温赈灾去了不在家中,楚玥更是问都没地儿问去。
她当时也没有在意,姑母改嫁独留下一个儿子在前夫家,这伯府高门看着光鲜,藏污纳垢也没啥奇怪的。
但现在她嫁入京城,却是知道,襄城伯彭尚很疼爱彭三郎,他怜惜侄儿幼年丧父母亲改嫁,孤零零的,亲自教养比亲儿子还要重视几分。
再联想旧事,她呼吸一窒。
“不,不是这样的!”
楚玥心慌意乱:“那时楚姒说要借人,去护襄城伯府的大表弟,我当时也在寿庆堂,我听见那人禀的!”
傅缙短促冷笑:“你不知,楚源也猜不到?那些府卫折返,也不向他回禀?”
他切齿:“幸而苍天有眼,荀嬷嬷几次险死还生,瞎了一只眼,被夫君儿子出卖,也未曾命丧黄泉!”
天不绝人!
若非如此,不知前情的傅缙折返京城,警戒稍低一些,恐怕这第二剂毒汤便早已窥隙穿肠而过。
他一死,傅茂必不保,恐怕张太夫人也不能长存。
他们一脉统统死绝,为楚姒之子,楚家外孙承继爵位,扫清了所有障碍。
傅缙双手攒拳,“咯咯”作响,满腔愤恨翻涌几欲透体而出。
“楚源从江州刺史擢升邓州刺史,是他这二十余年来最容易,他轻易就击败了洪州张氏张夙。”
女婿威慑,举足轻重,官场从来都不是光靠个人能力的地方,“说到底,不过就是为了权位不择手段!”
傅缙大恨:“你还敢说你楚氏无辜吗?!”
一声厉喝,楚玥冷汗潺潺,她知道他没必要骗她的,竟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祖父,祖父虽和她不亲近,但却待大房极好的,应该说他很疼爱自己的孩子。
楚玥的父亲,楚温,当年赵氏生不出儿子,任氏自然不肯长子绝嗣,强硬纳妾,母亲赐不可辞,可他不愿,苦跪哀求,最后还是楚源颔首同意了,才按下了这事。
事后,他又特地吩咐任氏莫要刁难大儿媳,否则两厢为难内闱不宁的还是大儿子。
故而,任氏不喜赵氏,多年来也只是忽略冷淡训斥,赵氏的日子不难过。
所以一直以来在楚玥心目中,祖父虽不亲近,但还是不错值得尊敬的。
可偏偏听了傅缙的话,她竟有一种不出奇的感觉。
实在是楚源都在一生致力重振楚家,为此他能毫不犹豫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冒险留守瘟疫区,暴雨急上将崩河堤,如此种种,楚氏能从谷底重新挣扎上来,绝不是侥幸。
她心乱如麻,喃喃:“可,可楚氏还有其他人,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她仰脸急道:“比如,比如我父亲,他就是不知情的。当时,他……”
“滑天下之大稽!”
傅缙怎会相信,嫡长子,家族继承人,镇北侯府可谓家族大计,楚温怎可能不知?
“楚家人的血都是肮脏污浊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一家子污秽鼠辈也配用?!”
他倏地看楚玥:“况且,你可知罪大及满门,一逆夷九族?”
内举不避亲,罪大可诛族,这里向来都是一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讲究株连的封建社会。
楚玥喉头动了一下,“我,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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