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书下意识地就往她那边迎了去,吕瑶跑到他跟前借着姚书的手扶了一把,却是死盯着那具尸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哥哥!”她扑到尸体身边,声嘶力竭地痛哭着,不停地大声喊道:“哥哥,是谁这么残忍?是谁杀害了你?哥哥!你从外省连夜赶回,就为了送小妹出嫁,你送给我们夫妇的玉如意还没给夫君看过,你怎么就死了呀!哥哥!你别吓我,睁开眼睛看看,我是瑶儿呀!是你从小就最疼爱的小妹呀!哥哥——”
吕瑶哭得情真意切,引得在场的夫人小姐都跟着摸眼泪。
姚书在边上不停地劝着:“瑶儿,别哭坏了身子,快快起来。”
“夫君!”吕瑶突然跪在姚书面前,哭求道:“夫君可一定要为哥哥作主啊!哥哥死在姚府,夫君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啊!”
姚书自是心疼吕瑶,可这话吕靖军听着就不爱听了,冷声道:“何谈坐视不理?我姚家岂是那种人家?这事儿既然发生了就一定要彻查,敢到我姚家来杀人,我到是要问问,是谁借给他的胆子!”
吕瑶身子一颤,都说姚家家主都是平易近人,但姚靖军发起火来,却是不输她那个爹爹吕松呢。
“瑶儿先起来,起来再说。”姚书还在拉着吕瑶。
而这时,那奶娘和丫鬟却是扑到了吕瑶身边,齐声哭着道:“小姐,大少爷死得冤枉,这事儿济安郡主脱不了干系啊!”谁也没看到,那奶娘说这话时,手下用力地掐了吕瑶一把,然后又道:“咱们院儿里的姚家丫头都说过,之前在这里看到济安郡主匆匆返回,郡主一向与小姐有些仇怨,却没想到,这仇竟是报到了大少爷身上。大少爷实在是冤枉啊!”
凤羽珩?
吕瑶脑子里迅速地翻转着,其实之前她就已经隐约的听到一些这边的情况,知道自己的下人已经齐齐把矛头对准了凤羽珩,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到是只有跟着一起咬定才是最为稳妥。于是干脆一咬牙,冲着凤羽珩大声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大哥?你有仇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杀我大哥?”
“好一出兄妹情深的大戏啊!”终于,玄天冥开口了,不等凤羽珩说话,他可是听不下去了。
玄天冥是皇子里最小的一个,却也是最让人最容易感到恐惧的一个。此时此刻,从他面上看不出一丝气愤之间,依然是那种对凡事都毫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一只胳膊还搭在凤羽珩的肩上,随手帮她摘下了发间垂落的一片枯叶。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吕家下人遍体生寒——“别说人不是本王的媳妇儿杀的,就算是她杀的,那又如何?你叫……吕什么来着?本王就不明白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吕家在本王眼里算是个什么东西?真是没想到,泱泱大顺,居然也有人敢对本王的爱妃挑衅,你们吕家,可做好了激怒本王的准备?可是能承受得起本王报复起来的后果?”
他唇角邪挑着,站在凤羽珩身边,俊美得就像是一副画。可是这画吓人,也能杀人,以至于吕瑶连看都不敢再看,生怕玄天冥一个眼神过来就把她给灭杀了去。
吕家一众人再不敢开口,这时,却听皇子堆儿里,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轻扬了起来,是对身边的下人道:“你们去一趟吕府,将吕相请到这边来,他若问缘由,就告诉他,过来收尸!”
玄天华从来说过份的话,太过狠厉的话也很少当众去说,这次却是让众人大开眼界,一句“收尸”,让人们知道,这一次,吕家惹恼了的可不只是九殿下,还有七殿下。
九殿下是沾火就着,着了就必烧一片,睚眦必报;
七殿下是锋芒内敛,轻易不动怒,可一旦他要是怒了起来,对于激怒他的人来说,必将收获比九殿下那边来得还要凶猛的报复!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659章 兄妹情深,深到什么程度?
一众人等在姚家的安排下回到前院儿,连带着吕瑶及其三个下人也没有再回新房,一并去了。包括那具尸体,也在人们的拖拽下被摆放到前院儿的地中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喜宴想也是没法吃了,下人游走在席间,迅速地把盘碗都撤了去,雨帐也撤走,雨过天晴,人们的心情却更加阴霾起来。
尸体身上是汪着水的,衣裳全湿,头发也十分散乱。但人们之前并没有在意这些,毕竟今日下了大雨,淋雨的人不只吕错一个,有些人一进了姚府就急忙地招呼下人安排地方让他们换衣裳。
可这一细节却并没有逃过凤羽珩的眼睛,她盯着那尸体看了一会儿,又自顾地笑了起来。
玄天冥问她:“笑什么?”
她耸耸间:“头发上还缠着水草,喜院儿那头有个小池塘,八成儿是从那里头捞出来的。”
“哦。”玄天冥点点头,再想了想,又道:“那你得想想是什么人杀人弃尸于池塘,又是什么人把尸体又给捞了出来。”
凤羽珩再笑,“谁杀的人?左右不过她们几个。至于谁给捞出来的……”她微仰了头,对着空间轻声呢喃:“班走,你若是能把人捞出来,应该也看到了是谁动的手吧?”
空间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人影一闪,身形立即出现在二人面前。
暗卫就是要有这种本事,不但隐藏得好,需要他出现的时候,哪怕是这么多人在场,也能做到绝不引人注意,哪怕是有人看到,那效果也尽止于一般的侍卫站到了面前。
玄天冥问班走:“说说看,什么情况?”
班走立即答道:“人不是吕瑶杀的,是她身边的一个丫头,略胖点的那个。但小姐她们离开之后,吕瑶与那男子又再度会面,是那男子把吕瑶给生拉硬拽到了池塘边的假山里,属下瞅着,不像是兄妹,到像是情人,二人抱在一起,很是亲热了一番。”
“哦?”凤羽珩挑眉,眼中闪着八卦之光,“这是咋回事?快仔细说说!”
班走无奈,“这怎么仔细说,反正……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不过吕瑶后来还是走了,换了一个丫鬟来,吕错的衣裳还没穿好呢,那丫鬟手底下也是有点功夫,一把捂了吕错的嘴,另只手夹着几根绣花针,生生地扎进了吕错的喉咙。”班走说得挺无所谓,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在陈述案情,“人被扎死之后,那丫头把吕错的衣裳穿好,绑了石头扔到河里。属下寻思着这事儿实在太恶心了,要是不把尸体给弄上来,今天晚上洞房花烛,姚家大少爷得受多少委屈啊!”
听起来还挺义气,凤羽珩点点头,“做得对。原本那吕瑶要是知好歹,今日别惹出是非,我亦不愿在大喜的日子里触她霉头,毕竟这关乎着姚家的脸面。可事到如今,就像你说的,这事儿要是就这么算了,那才真是对不起姚家。班走,你先往京兆尹那里去一趟,跟他把事情先说一说,也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班走点头离去,玄天冥阴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姚靖军那边已经派人往官府去报官,在场所有人都没走,姚府门紧闭着,人人都在等着一个真相和结局。
而至于吕家下人对凤羽珩的污蔑,却是没几个人真的放在心上。就像玄天冥说的,就算真是凤羽珩杀的,那又如何?更何况,堂堂郡主,杀个官员之子干什么?用得着在这种日子偷偷的杀么?人家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人弄死,真不知道吕家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吕瑶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在一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不住地抽泣着。姚书陪在身旁,脸色却也很不好看,时不时地向凤羽珩这边看来,面带愧疚,很是想到这边来说说话。可每当他要移步时,袖子就会被吕瑶给扯住,几次都给拖了下来。
凤羽珩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实则注意力多半集中在班走说的那个微胖的丫头身上。此时那丫头正扶着吕瑶,一手在肩头,一手在小臂,凤羽珩眼间,但见那丫头右手的食指与中指相贴的地方一边生着一块儿厚茧,便知定是常年练着某种工夫而成。
但这丫头到也不是特别的精通武学,至少比起她们来还差上好多,可即便这样,留在吕瑶身边到也是个助力。班走说她是用针扎的吕错喉咙,想来那食指与中指间所练之技,便是那种绣针了。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凤羽珩突然抬步走动了开。人们一阵诧异,皆向她看去,但见她行走的方向是奔着吕瑶,每走一步那吕瑶都是一哆嗦,待人到面前,吕瑶已是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连带着坐着的椅子都险些翻了去。
下人赶紧把椅子扶住,吕瑶在姚书的安慰下情绪也总算是稍微平定下来,却也懂得先发制人,冲口就向着凤羽珩质问了句:“家兄的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姚书第一次对吕瑶动了气,大声地道:“你怎么还是这般不通情理?你兄长暴毙是没错,但这关珩妹妹什么事?父亲已经差人去请了京兆尹过来,这起案件真相如何,相信京兆尹许大人自会有定论。”
姚书从不对吕瑶发火,这是头一次,吕瑶被吼得呆在当场,完全无法相信适才说话的就是一直待人温得的姚书。直到反应过来,眼泪却是先一步又成串地滴落,看着到也是让人生怜。
姚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吕瑶的奶娘这时又插了话,是对姚书说:“少爷莫气,少夫人也是一时情急,失兄之痛卡在心里头,说话才失了分寸。少夫人嫁过来,她就只有您一个依靠,您可不能帮着外人不顾她呀!”
凤羽珩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奶娘真是补得一手好刀,原本姚书已然心软,这一番话却又是把他的火气给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