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凤羽珩的话却还在继续:“只要吕家把灵堂设回去,本郡主便向京兆尹那里讨个人情,将吕瑶尸体给讨要回来。可一旦这样,那也就是说,吕瑶重回吕家,与姚家再没一丝瓜葛,姚家会补上一封休书,从此以后,两家两清。”
“不可!”吕松大惊,“郡主,女子被休那可是奇耻大辱,瑶儿没有犯错,她的死也是意外,姚家没有理由休她出门!”
凤羽珩笑笑,“吕相大人可别把什么有错没错的话说得太满,如今尸体都还在官府呢,京兆尹许竟源是有名的青天,谁知道他会查出什么来。而至于姚家休她出门,这个是你们吕家的意思啊!不是你们觉得姚家把丧礼办得不体面吗?所以只能吕家接回去自己办。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办丧,那就只说明她没有夫家,而夫家明明尚在,也就只有被休这一条路了。”她耸耸肩,“所以你看,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我们不过配合罢了。”
吕松觉得他跟凤羽珩根本就讲不清楚道理,这位郡主跟九皇子是一个德行,他们心中自成一派自成一国甚至自成一道,不管什么事,他们都能说出自己的道理来。自己也是傻,怎的就站在这里跟九皇子的媳妇儿讲道理?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于是,吕松决定再不搭理凤羽珩,只对姚靖军说:“去将姚书叫出来,姚显是长辈,他姚书总是小辈吧?事到如今,他仍然要叫我一声岳丈,我要见他,你若再加阻拦,那就是姚家的错。”
姚靖军点头,“当然,吕相说得没错。”说完,自吩咐身边下人,“去将大少爷叫来。”
下人匆匆而去,很快的,姚书从府内走了出来。
今日死了夫人,姚书虽说已然对吕瑶心灰意冷,但那毕竟是与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人,突然身亡,纵是没有伤心,也有感慨。
姚书礼仪很得体,见了吕松行礼问好,然后就听吕松问道:“贤婿,今日瑶儿出了意外,本相想知道,这件事情,你是个什么态度?”
姚书微微皱眉,他早想到吕家会找上门来,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八月十五的晚上,都不让人安安生生的过完。
他心中早有打算,听得此问,到也不惧,只是拱手道:“岳丈大人既想要个态度,那晚辈就给吕家一个态度。今日吕瑶与我母亲共同落水,而我们已然得知吕瑶水性极好,断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荷塘而被困得如此无助。所以,我们怀疑吕瑶落水是有意为之,而我母亲,则是被其利用,故意拖到水下去的。对此,姚家决定——报案!”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19章 再没脸面去见你
吕松万没想到,一向脾气秉性都很温和的姚书,给出的竟是这样一个态度。
这还没完,就听姚书说:“此案若三日内结了案,吕瑶无罪,我姚家正常发丧,吕瑶若有罪,一封休书替送官府,姚吕两家,自此再无瓜葛。”话里话外,竟是跟凤羽珩一样的态度。
吕松知今日在姚家定是讨不到半分好处了,便也不再留在这里自取辱。再加上姚家一直都没有让他进门,就在这府门口论起是是非非,虽然是晚上,可也架不住有闲着无事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他不想脸面丢得太大,只好灰溜溜地告辞离去。
凤羽珩瞅着吕家的马车走远,不由得冷哼,同时也对姚靖军与姚书二人道:“大舅舅不必理会那吕家,咱们姚府该是如何就是如何。我相信姚家的这个态度,也是外公拿出来的吧?”
姚靖军点点头,“阿珩说得没错,确是父亲要我们如此对答吕家。”
凤羽珩又问姚书:“那大表哥可是已经彻底放下了吕瑶?”
姚书点头,“珩妹妹放心,你大表哥我还不是糊涂的人。我早说过,如果只是我自己吃些亏去我都可以忍,可她作孽作到我们姚家其它人头上,那便是罪孽深重,姚家再容不得这样的人。”
“好。”凤羽珩对姚家的态度十分满意,再加上有姚显帮衬着,她相信姚家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吃亏。可还是给了姚家一个更加安心的承诺:“你们放心,不管吕家有什么动作,不管这事最终闹得多大,姚家的背后,总还有我这个外甥女呢,阿珩自会为姚家做主。吕家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咱们就是等着看看,这吕家的后手,究竟会是什么。”
这一晚,吕家无眠,姚家和郡主府中人却是一夜好梦。那临时搭起的灵堂,到了晚上也熄了烛火,连守灵的下人都没留。左右棺材里也没有尸体,没什么可守的,大家安然入睡。
次日一早,正常早朝。左相吕松却是在下了早朝之后没有立即出宫,而是拐了个弯,着人递了个话,然后匆匆的往后宫走了去。
存善宫内,元淑妃在外间坐着吃一碗血燕,吕松侧坐于下首方的椅子上,一脸的殷切。
元淑妃却是看都不怎么看他,一心一意地吃着自己的血燕,只偶尔抬抬眼皮,却并不说话。
吕松也觉尴尬,可到底是自己主动求了来,淑妃又是主子娘娘,既然主子不说话,那只好由他来打开这个尴尬的局面了。
于是干笑两声,又对元淑妃道:“说来,微臣也是好些年没见八殿下了,不知他在南界一切可好?”
元淑妃点点头,“应该还好吧!谁知道呢,左右往来的书信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他到底如何,本宫也是不知。”
“微臣昨日听南边儿的同僚说起过,八殿下在边南一带如今很是有声望,手握重兵之余,也是民心所向,娘娘大可放心。”吕松陪着笑,不时地看向元淑妃,一咬牙,干脆地道:“娘娘,当初臣坐上左相之位时,娘娘曾与臣提起过,有意让吕家的一个女儿跟在八殿下左右,不知此事……”
元淑妃心中冷笑,只道这吕松还是提起这一茬儿了,可惜啊,今日非昔日可比。昔日,八皇子势力单薄,特别是在文官这一头,更是没有多少助力。又偏偏吕家与她的母族有些交情,她又听闻皇上有意让吕松接任左丞一职,这才起了那个念头。可是如今……
“吕家的女儿啊?”她终于放下手中补品,好好地与吕松说话,“经了昨日一事,吕家只剩下一个女儿了吧?”
吕松无奈点头,“虽然活着的是两个,可是萍儿的脸已经毁了,纵是之前有国色天香,如今也是个废人,怎能配得起八殿下。不过臣的三女儿还在,她是正经的嫡女,娘娘若是记得当初的话,不妨……”
“不妨给墨儿那边提一提?”元淑妃笑着道:“只怕本宫提了这件事,就不得不在京兆尹那头再帮吕家使一次力,总不能让未来的亲家在这次事件中太过名声扫地,对吧?”
吕松一惊,赶紧起身跪倒在地,口口声声道着:“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啊!”
元淑妃却并没说什么,只道:“信,本宫会给八殿下去一封的,这个事,也会提一提。可是京兆尹那头,你也知道,那并不是本宫的势力范围,那个济安郡主,也不是好惹的。吕松,做人不要贪得无厌,本宫应一件事,你不该再巴望本宫再去应第二件事,否则的话……”
“微臣明白!”吕松赶紧开口,“微臣只想为女儿谋个好前程,也愿意从今往后全心全意为八殿下谋划,还望娘娘成全。”说到底,今日所求两件事,她希望元淑妃答应的,也就是这一件。于是再不多奢望,赶紧跟元淑妃表了态,得到了元淑妃再一次答应会尽快去书信给八皇子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存善宫。
只是他这前脚刚走,元淑妃原本挂在面上的那种应和的笑,瞬间便收敛了去。
宫女月秀小声问她:“娘娘是真的要给殿下送去书信吗?”
元淑妃点头:“当然,本宫好久都没有给墨儿写信了,总要问候一番。”
“那吕相所说之事呢?”
“哼!”她耸肩,“吕家的女儿吗?算是个什么东西?从前本宫还想着墨儿或许能依靠吕松的左丞之位在京中文官这边打开一个豁口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吕家,本宫真没想到,吕家居然这么没出息,坐上左丞之位才多久,竟然就结下济安郡主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仇人?不是本宫涨那郡主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而是人虽坐在宫里,可听到的、看到的却绝不比外头的人少,这吕家,怕是气数已尽了。”
月秀点点头,她在宫中多年,跟在元淑妃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明白什么叫审时度势?如今吕家眼瞅着就要失势,娘娘的注意力也有所转移,只是不知道转移的那个方向,究竟是对是错啊?
“娘娘。”月秀有些担心,“那位姑娘,扶得起来吗?”
元淑妃勾起唇角,“扶不扶得起来,总得扶过了才能知晓。不过依本宫看,有那样的一个人在手,总归不是一件坏事。荣真——”她叫了自己宫中的跛脚太监,“去备笔墨,本宫要亲自给八殿下写封家书。”
八月十六,姚家对外放了话,吕瑶之事,姚家不接受吊唁,一切都在等京兆尹的审判结果。而同时姚家也再行报了案,直指许氏是被吕瑶故意拖下水,以做为她们吕家姐妹二人之间争斗的引子,和牺牲品。
京兆尹正式受理此案,对外宣称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个吕家上上下下都气得断了肠子。可姚府这边却是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人家也不闭门谢客,姚书该上朝还是上朝,姚显该去百草堂还是去百草堂,就连下人们一个个也是有说有笑,哪里有半点办丧事的样子。
而凤府那头,想容一觉睡到晌午过了才算醒来,丫鬟山茶告诉她:“安姨娘已经去铺子了,好像说铺子里最近生意不错,她收帐也收得频繁了些。小姐——”山茶给还坐在床榻上的想容递了一碗茶,再告诉她:“小姐快喝吧,解酒的,姨娘临走时特地吩咐奴婢给小姐备着的,都热了三次了,小姐居然这会儿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