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珩笑笑,没做解释。忘川到也不像黄泉那般喜欢追问,见小姐不答,便也自动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只告诉凤羽珩说:“如今也叫湘西,九殿下曾说过湘西的大山深处住着很多苗人,他们会一种很邪门的妖术,轻易不能招惹。说起来,小姐当年被凤家送走到西北的大山里,按说离湘西就不远了。”
凤羽珩一愣,这才意识到若是按地理位置来说,的确是离苗区不远,可在她的记忆里,原主却并没有遇到过苗人,那个村子里也是汉人。她摇摇头,“不清楚,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呢。但我住的那个地方都是汉人这没错,他们说的都是汉话,如果是苗人的话,应该讲苗话。”她说着话,直起腰,告诉忘川:“不用再找了,这地方应该没有被人放下什么特别的东西。待会儿进了月寒宫,再跟宫里下人说说让她们平日里多留意,不管那丽贵人是不是真的会蛊,她今日能出现在这里总归是件值得留意的事,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中了蛊的人小姐不能治吗?”忘川对于蛊不是很了解,事实上,很多人对于蛊都不了解,但一提起这个字来,都会觉得害怕。“人们常说蛊毒蛊毒,那蛊是毒吗?是毒就应该能解。”
凤羽珩摇头,“蛊不是毒,是一种人工施加的手段,蛊也并非只能用来害人,它还能救人。中了蛊也不是完全就没救,只要施术的人愿意替他解,还是能够治回来的。但是……很可惜,我治不了,因为蛊不是病,纵使我有超脱这个时代的医学手段,也没有办法跟蛊对抗。”她说着,也摆了摆手,再告诉忘川:“不过也不必担心,依我看那丽贵人就算会些小小手段,也都是很初级的,成不了气候。她纵是害人,不过是让人生个小病,或是折腾两日,再厉害一点的蛊术她便不会了。”
两人说着话,也来到了月寒宫门前,里头早有人得到通报说凤羽珩正往这边来,宫门在她二人走近的时候就打了开,掌事女官素语出来迎接,给凤羽珩恭敬地行了礼,然后带着她到了云妃的寝殿。
云妃正懒洋洋地躺在一张软榻上,有小侍女在给她捏着腿,看起来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一见凤羽珩过来,她赶紧退了那小侍手,冲着凤羽珩招招手:“阿珩快来。”
凤羽珩笑着上前,给云妃行了礼,又观察了一会儿云妃的气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母妃气色不错,儿媳也就放心了。”
“整日不是坐着就是卧着,张口就是吃,气色哪里会不好。到是你,本宫怎么瞅着又瘦了?”云妃不开心地捏捏凤羽珩的小胳膊,嫌弃地道:“太细了,阿珩你得多吃些好的,总这么瘦可不行,母妃跟你说,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那种病歪歪的女子,那种女子虽说招人疼,可就那副丧气模样,瞅个几日也就够了。想要降住男人,还是得精精神神的,身体也得好好的,这样才能对付得了府里的那些个三妻四妾。”她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直摆手说:“是本宫多虑了,冥儿又不娶那么多女人,你无需担心这个。不过身子可是要养好的,你是大夫,可不能顾了别人的身子却把自己的给搁在一边儿。”
凤羽珩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轻握了云妃的手说:“母妃的话儿媳都记住了,以后一定多吃点儿,保证下次再见到母妃时,儿媳就胖胖的。”
云妃满意地点头,“这才是好孩子。”说着又伸手去轻抚凤羽珩的发,抚着抚着,状似不经意地就问了句:“乾坤殿那头闹腾什么呢?老头子的腰是不是折了?要真折了就别治了,活该!”
凤羽珩无奈,明明是关心,可话被云妃说出来就是不招人爱听,却只有了解她的人清楚,纵是这样不招人爱听的话,都是云妃不知经过了多少思想斗争说出口的。于是她告诉云妃:“父皇的腰没有大碍,阿珩给他施了针,也留了膏药,养几日就好。母妃放心。”
“放心?切!本宫根本就不关心好吧!”云妃依然嘴硬,“老头子有妻有妾的,那么多人排着队关心他,本宫可懒得凑那个热闹。”说完,很不自在地摆弄起手指甲,一只长长的护甲被她拧来拧去,上头的一颗宝石都快被扣下来了。
凤羽珩轻叹了声,还是道:“明明很关心,为什么不能合好如初呢?母妃,父皇等了二十多年,再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你就……不能原谅他吗?说到底,前面那些,都是在认识母妃之前的事呀!”
云妃看着她,再度笑了起来,这个岁数的人了,笑起来却还能辨得些天真烂漫,岁月真的对她下手很轻,几乎就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这一笑间,凤羽珩几乎也能感受到天武初见云妃时的那种感受。大山之间,纯净如溪,璀璨如蝶,才让他眷恋了这么多年,总不肯放弃。
“再不能如初了。”云妃终于停了笑,认真地对凤羽行说,“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从寨子里走出,大山烧寨,我就注定再没有家,也再回不去那个地方。但是我却不肯低头,毕竟当初他与我相遇时就欺骗了我,这是我心里的一道坎,无论如何都迈不过去。阿珩,这是我的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很执着,很信命。”她一边说一边看着凤羽珩,话锋一转,转到了凤羽珩身上——“我知道你为何这样瘦,也知道你为何很少进宫来看我,因为你在宫外的日子也不如意。姚氏失踪,凤瑾元也一并跑了,还有那个鱼目混珠之女,一家三口去了外省自在逍遥,你面上不表露什么,心里却是苦的,这我知道。”
凤羽珩点点头,也学了云妃的话:“这也是我的命。”
云妃又笑了起来:“你看,我们都信命。”
两人相视而笑,素语却在这个时候进来,笑着附在云妃耳边说了悄悄语,就见云妃面上笑颜更展,随即便对凤羽珩说:“走吧,本宫不多留你,快些出宫去。”
凤羽珩一愣,“儿媳想陪母妃用了膳再走的。”她一边说一边抚着肚子,“饿着呢。”
“今天不留你饭,快走快走。”云妃开始赶人,赶着赶着,凤羽珩像是明白了些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66章 谁敢欺负本王的媳妇儿?
玄天冥回来了!
在云妃一脸神秘地赶了她几次之后,凤羽珩终于意识到云妃是在向她传递一个很喜人的讯息。而对于云妃这样的人来说,唯一能让她欣喜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从南界回来了吧!
凤羽珩笑眯眯地走出卧寝,带着忘川走到月寒宫前院儿,虽说心里也急着去迎一迎玄天冥,可有些事情不放心,还是得嘱咐一番。她于是叫了送她出来的掌事宫女素语,对她说:“近日在月寒宫外多派些人手,盯着些,盯远一点,至少五十步范围内的距离都要盯住了。
素语一愣,不明白凤羽珩做这样的安排是何意,可也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于是赶紧问了句:“王妃可是在宫外发现了什么?有可疑的人吗?”
凤羽珩想了想,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又道:“最好安排暗卫往静思宫去看看,我记得在猎场时,那丽妃被贬为贵人,居所也迁到了静思宫,住着偏殿,你们往那边安插些人手看着点儿。”
素语不解,“这事儿奴婢也听说了,可皇上不是下了禁令,不让丽贵人走出静思宫半步的?”
这才是凤羽珩真正担忧的地方,皇上既然有了旨,静思宫外断然就不可能没有守卫,可丽贵人却还是能从宫里跑出来,这就让人不得不防了。且不说她到月寒宫外站着到底想干什么,就是她能从防守严密的地方跑出来,这就很是值得人深究。
“总之派人盯着吧,她还是能走出静思宫,我看到过,就在刚刚我进来之前,在月寒宫外的那条小路上,她一个人对着月寒宫站着,也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不过外头我都检查过,没有什么奇怪物件,想来是还没有机会下手,你们多盯着些。”
素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郑重地点了头,跟凤羽珩一再谢过,这才送她出了宫门。凤羽珩从皇宫出来直接就上了宫车,还不等她有所吩咐,扮作赶车人的班走就贼兮兮地掀了车帘子,对她说:“出城吧,好不好?”
凤羽珩也反问道:“是不是九殿下回来了?”
班走点头,“你现在往南城门赶,应该正好能赶得上殿下进城。”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咱们去南城门!”随着班走一声“驾”起,宫车飞速而行。临近傍晚的时辰,外头已经大黑,大冬天的街上也没几个人,地上还铺着一层薄雪,空气十分清新。凤羽珩有些埋怨玄天冥,“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忘川笑她,同时也安慰道:“许是殿下想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哼!”凤羽珩嘟起嘴巴,“那本郡主姑且就原谅他。”一边说着话,唇角却不自觉地向上翘起,一抹笑怎么也掩不住地展露出来。
班走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南城门,却在城门里头停了下来。凤羽珩不解,掀了帘子问他:“停了做什么?咱们往城外迎一迎。”
班走伸手往前头一指,道:“不用迎了,殿下进城了。”边说着边伸手把凤羽珩从车厢里扶了出来。
凤羽珩站在车厢外头向前看着,但见南城门外头进来一支队伍,人不多,十几个随侍的样子,中间一辆马车,不算华丽,却也不知庄严,三匹马一起拉着,想也知道速度定是奇快。
队伍就朝着她的宫车直奔而来,原本那些随侍还想上前赶人让路,可凑近了一看竟是济安郡主,于是一个个笑嘻嘻地又退了回去。有人对着马车里头说了点什么,就见对面车厢里,一个紫袍男子挑帘而出,同样站在车厢外,双臂环在身前,眯着眼向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冬日的傍晚又飘起轻雪,一片片晶莹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红色的貂毛斗篷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沾了雪的瓷娃娃,好看得让人总想要捧在手心。而玄天冥也确实将双臂平伸起来,那样子就像是在迎接某人投入他的怀抱,目光中带着殷切期盼,还有浓浓爱意。
某小女子十分不矜持,一看对面情郎都表现得那么急切了,她又怎么忍得住。于是赶紧偷偷地踹踹班走,声音传来嘴唇却不动地说:“快,带我飞过去。”
班走对此十分之鄙视,一点都没给主子留面子地道:“有本事自己飞啊!”
“我要是飞得过去还用你?”
“轻功也练了有两年,怎的还是一点长劲都没有?平时不是挺能耐嘛?”
“别废话赶紧的,一会儿他的队伍就过来了,就没有气氛了。这种时候就是要飞过去才好,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