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唤醒了许裴之,他应了声合上书,伸手拿了新买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他想着既然连名字都没储存,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便没有在意。
下楼走过楼梯转角,一眼便看到一个一身迷彩服的英俊青年双手向后架在沙发靠背上,一双长腿交叠伸着,累极了的模样仰躺着休息。
两人视线相对,他一下收敛了懒散的神情,立刻站了起来几个大步跨到许裴之身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语气抱怨,“我家老爷子听说你的事情才肯把我暂时从魔鬼式训练里放出来,裴之,你没事吧?”
关心的话语和亲近的动作显出两人十分熟悉,许裴之想到他哥许裴章曾经对他提过他玩得最好的人就是这个同是*兼富家少爷的杜家二少爷,便迟疑道,“你是……杜宇祈?”
杜宇祁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哥,你是我亲哥!你是手伤了,又不是脑袋伤了!居然玩失忆这一出。”
“不是玩笑,”许裴之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微笑着带他落座,“可能失血过多,以前的事情真的不太记得了。不过这样也好,听说我以前有严重的抑郁症?现在倒没这个毛病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闻言,杜宇祁拧起眉头,眉心都竖成了个“川”字,上下打量着许裴之,“这么一说,你好像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还想说什么,目光不经意瞟到许裴之纱布缠绕的脑袋上,顿了顿,缓了脸色,摆了摆手,“既然你都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我就给你说说。”
神色间明显不信裴之真的失忆,以为裴之只是借此逃避现实。可依旧顺着他转了话题,这份体贴不由让裴之心下一暖。
杜宇祁给裴之解释了下他的关系网。其实非常简单,裴之本身有抑郁症不喜欢与人交往,朋友很少,杜宇祁是他唯一的好朋友,这都还是因为杜宇祁他父亲那边和裴之母亲有一点远方亲戚的关系,两人算是表兄弟才玩的起来。
“以前和你比较熟的,就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大毛、峰子他们,你出国那些年关系跟他们淡了不少。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去认识他们。”
“好。”裴之可有可无地应了声。杜宇祁想扩大他的交际圈,这份心意他心领了;只不过这圈子就这么小,听说他出事都没有来医院看上一眼的所谓的朋友,想必关系也十分淡漠。
想到这里,裴之不禁望向杜宇祁,对方一身汗湿的迷彩服,更是显出连回家换套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忙赶来看望他了。有没有真心,可见一斑。
“说起来你大哥下个月初就要结婚了吧,婚礼举行完之后你还会回美国吗?”杜宇祁问道。
许裴之想了想,“我隐约记得那边的学分已经修完,过段时间就能拿毕业证了。之后肯定留在国内。”这段时间他在逐渐恢复原主的记忆,提到关键词的时候有些事情也能隐约记起来了。
杜宇祁看向许裴之,对方正在泡茶。用初沸之水,注入瓷壶及杯中,为壶、杯升温。裴之低眉垂目,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茶匙,将茶叶轻轻拨入壶中,再倒入沸水冲茶,动作不疾不徐,从容优雅。
之后,双手执壶将茶水注入洁白如玉的瓷杯中,茶水透亮清绿,香味清雅芬芳,热气氤氲。
整个泡茶的过程中,许裴之眉宇安然,神情宁静,与杜宇祁记忆中他阴郁的模样完全不同。
“给。”直到一杯热茶递到面前,杜宇祁都没回过神来,木木地接过下意识地就往嘴里灌,“小心”许裴之脸色微变,急忙伸手阻止可已经来不及,只见杜宇祁“噗”地将整口热茶全喷了出来,伸着被烫红的舌头气喘如狗,眼睛都红了,“哈、哈、烫烫烫!好烫!”
“你发什么呆。”许裴之赶忙拉起他往卫生间去冲冷水,嗔怪道。
杜宇祁狼狈地趴在洗手池边,一边掬水往嘴里灌,一边往外吐,“呸呸、我这不是看、看你泡茶姿势好看,一时愣神了嘛。”
裴之一怔,看来是刚才泡茶的时候,他颇为专业的动作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以前因为要出演会茶艺的主角,他还特意拜师好好学过一段时间。后来自己在家没事时也会时不时地泡茶喝,久而久之,在外人看来他的确挺熟练的。
……除了茶艺,其实琴棋书画他也多少会一些,但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去学,而都是演戏带来的。
仔细想一想,他会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是自己感兴趣的,整个人生乏味可善。
“话说,”感觉冲的差不多了,舌头都没感觉了的杜宇祁抹了把嘴,有些疑惑地问许裴之,“你什么时候学的茶艺?看上去动作挺熟练的。”
许裴之回神,解释道,“在美国的时候,我住的附近有家中国人开的茶馆,我有时会过去喝茶,也跟着学了点微末技艺。心情不好的时候,能够让人心静下来。”
杜宇祁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得了,你都已经静的得抑郁症,还要怎么安静!”
许裴之:“……”
杜宇祁:“啊抱歉!”
话一出口,杜宇祁也察觉自己的冒失,神情间带着些许小心询问许裴之,“裴之,你现在是真的好了?”
“抑郁症的话应该是好了,”许裴之指指自己的脑袋,“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有点,话说你不是来看望我的吗?”许裴之抬起眼,微微一笑,“可是看望病人连慰问品都不用带吗?”
他不想看到杜宇祁露出愧疚的歉意,便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