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手?那用什么?”韩嘉宜话一出口,意识到不对。她应该说:“还有下次?”
然而她没有改口的机会了,她刚一抬头,就见他忽然倾身凑过来,英俊的面容骤然放大。她双目圆睁,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女性特有的直觉让她隐约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好像不应该这样。”但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她喉头滚动了一下,怔怔的:“大……”
唇上蓦地一凉,很快又恢复如初。
韩嘉宜听到大哥带笑的声音:“以后这样……”
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腔。她低下头:“我,时候不早了,我回去。”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手就被陆晋拉住。他方才一时情不自禁亲了她,现在她掉头就走,他暗自懊恼,连忙道:“生气了?”
他心说是他孟浪了,以后一定要更注意一些,莫惹恼了她。
韩嘉宜垂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她以前的认知里,大哥方才的举动是很轻浮的行为。可是,当他真亲了她时,除了害羞以外,她想到的竟然不是轻浮,而是几乎遮掩不住的欢喜与甜意。
陆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方才是我情不自禁,是我孟浪,你别生气。如果你不高兴我这么做,那以后……”
以后绝不再这样?不可能啊。他一见到她,就想抱抱她,亲亲她。
陆晋稳了稳心神:“以后亲你之前,先跟你打个商量。”
这种事,居然还有商量的?
韩嘉宜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毫无威慑力:“我不和你说话了,我要回去了。”她挣开他的手,快走了几步。
“嘉宜!”陆晋大步欲追。
韩嘉宜蓦地停下脚步,也不回头,声音极低:“我,我没有生气,我今晚很开心。”
她也不等陆晋回答,直接拎起了裙裾,借着星光,匆匆忙忙向自己所住的院子跑去。
夏日衣衫颜色浅淡,她小跑间衣袂飘飘,如同盛开在夜里的花。
陆晋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由地勾起了唇角。他纵身一跃,跳上房顶,看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推门而入。
他依然默默站在房顶,望着她的方向。
“雪竹,我回来了。”房间灯亮着,韩嘉宜推门而入。看清她房间坐着的人后,她脸上笑意凝滞了一瞬,“娘,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
她几步过去,拎起茶壶,想要给母亲斟茶。
沈氏却按住了她的手:“不必麻烦,嘉宜你坐下,咱们说说话。”
“哦。”韩嘉宜从善如流,在母亲跟前坐下。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沈氏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打量着女儿,“脸怎么这么红?”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女儿看起来和平时不大一样,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沈氏抬手就要去试女儿额头:“是不是身体发热?”
韩嘉宜连忙躲避:“我没事的,娘,我去书房看了会儿书,书房热,所以脸有些红。”她用手背蹭了蹭脸颊,的确很烫啊。想了想,她又道:“我又在外面乘了会儿凉,看时候不早了,小跑着回来的。”
沈氏心里有疑惑,却没多问,她点头:“嗯。”
“娘找我有事吗?”
“是有点事。”沈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原本你昨日及笄,帖子都发出去了,可惜……”
“娘,没事的。”韩嘉宜并不在意,她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及笄礼物。而且她也没必要广而告之她到了能许亲的年纪,她有想嫁的人了啊。她笑道:“错过了就错过了,没什么要紧的。总不能再补办一次。”
话是这么说,沈氏心中不免有遗憾:“先前你大哥叮嘱,说太后看重你,你的婚事只怕太后有话说。可如今,咱们家出了这样的事……”
长宁侯府失了圣心,太后对嘉宜的态度恐怕也要受影响。——即使不受影响,嘉宜也未必能再讨得了好去。
韩嘉宜想了想,鼓起勇气,道:“娘,我……”
“对了,嘉宜。”沈氏打断了女儿的话,“关于你的户籍,娘有个想法。”
韩嘉宜忙问:“什么想法?”
“娘私心想着,八月重新造册时,不如给你单独另立成女户。”沈氏踌躇,“反正你也不是随娘嫁进来的。真立成女户,侯府有个好歹,也牵累不到你……”
“娘!”韩嘉宜微惊。
“这也不单单是我的意思。”沈氏笑笑,“你陆伯伯也这么想,这还是他提出来的。当然,你以后依然住在侯府,就是户籍落在别处而已。不是不把你当家人,是怕再有这次的事情发生。”
韩嘉宜不由地想起季公公来抄家时,娘和二哥的反应。他们努力维护她,不愿意把她拉下水。她心下感动,伸臂抱住了母亲:“娘,这个其实没必要的。事情都过去了,哪里还能再出这么一遭事?还有,距离八月还有三个月,说这话太早了一些。”
沈氏笑笑,心说也是。她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头发:“这头发你自己梳的?怎么我瞧着哪里怪怪的?”
韩嘉宜瞬间红了脸:“啊,本来好好的,我跑着回来的,就有点乱了。”
她并不愿意让人认为大哥梳头技术不高明。——尽管娘不知道这是大哥梳的。
她方才一时激动,想告诉母亲她和大哥的事情,被娘打断了以后,竟又改了主意。
这几天事情太多了,还是先不要告诉娘吧?等她过几日探一探娘的口风,再慢慢告诉她,好让她接受。
韩嘉宜有点发愁,她和大哥既无血缘,又不是真的继兄妹,娘应该不会反对吧?
沈氏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发顶,她看一眼沙漏,发觉时候不早了,又想到女儿这些天一直担惊受怕,也该好好休息。是以,她站起身:“你好生歇着,娘先回去了。”
韩嘉宜将母亲送到院门口,她一回房,直接就扑倒在床上,将头脸埋在枕间。
尽管有与母亲的对话做缓冲,可她仍是心情激荡。她思来想去,一时欢喜,一时担忧,如此这般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