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游的气劲在全身流转,沈娴将真气凝聚在笔锋之间,随着一招一式激发而出,她手上的毛笔灵活旋转,仿佛不是在过招,而是在一张看不见的宣纸上泼墨挥毫,笔走龙蛇。点穴截脉的功夫原本就清新灵动,女孩子用出来更是好看,台下围观的众人只觉得这是三场比试中最赏心悦目的一场。
但好看是一回事,杀机四伏又是一回事,沈娴步履轻盈足下生花,她在擂台边缘不断游走,如同放风筝一般溜着赵云四处跑,一支普通的狼毫竟然让她挥出了名剑出鞘才有的杀意凛然。
毕竟是远程对近战嘛,只要赵云不近身,就是沈娴的主场。
赵云也看出来了问题的所在,他曾试着突入到沈娴的身侧,两人有几次短兵相接的时候。但沈娴那根看似无比脆弱的狼毫竟然十分顽强,连着抵住了赵云三枪都没有断裂,反而是让赵云觉得胸膛中气息激荡,难以平静。
赵云心中微惊,他以为沈娴用的最溜的武器不是枪,而是琴。虽然一开始赵云也不明白这琴声究竟如何杀人,难道真如沈娴那帮手下说的那样,主公弹得太难听了把人吓死了吗?
后来见沈娴出手,赵云明白了,沈娴只不过是借由琴声将她浑厚的内气激荡而出,以内劲震慑人的经脉穴道,从而达到杀人伤敌的目的。这么做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内力必须足够。
据说沈娴操琴杀人的功夫是华佗教的,华佗还教了她其他的,看起来就是这个基本没用过几次的点穴截脉了。
能治病又能杀人,神医和神医的弟子果然不可小觑。
不知道打了多久,就在赵云觉得自己即将力竭落败的时候,沈娴终于收招了。
其实这场比试沈娴很占便宜,两人都不能动杀手的情况下,沈娴只需要在赵云身上左点一下右点一下不知不觉断了他内息的流转就能获胜了。但是打着打着,看见赵云如论如何都不肯认输的模样,沈娴忽然想:算了吧。
自己最开始的时候不是很希望赵云赶紧来提亲跟甘倩在一起吗?现在人家终于开口了,自己反倒阻来阻去,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娴自嘲地笑了笑,她转着狼毫问:“如何?”
“主公功夫卓绝,”赵云拄着枪微微喘气:“属下甘拜下风。”
“对我姐姐不好,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沈娴象征性地威胁了一句,转身蹦下了擂台。
蔡琰笑着问沈娴:“玩的开心了?”
“还好吧。”沈娴伸了个懒腰:“筋骨总算是活动开了……”
甘宁撇撇嘴:“感情主公你就是想找个人打架,那你来找我呀!”
沈娴瞥了他一眼:“你不禁揍。”
甘宁气得蹦了起来,指着沈娴道:“谁刚见的时候被我按在墙上揍!”
荀攸、蔡琰和甘倩立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沈娴,郭嘉则懒懒地瞥了甘宁一眼。
“荒谬!甘兴霸,请不要歪曲事实。”沈娴凉凉地说:“谁被你按墙上揍了,我那是让着你。”
“那就再打一场!”甘宁一边嚷嚷,一边扯下挂在背后的双锏。
沈娴缓缓抱起放在桌案上的柳木琴:“你确定?”
甘宁立马把双锏扔到远处:“还是算了。”
“倩儿。”沈娴握住了甘倩的手,她认真地说道:“如果子龙欺负你了,尽管来找我,你哥不靠谱。”
“主公你说什么呢!”甘宁十分不满:“别在我妹子面前抹黑我呀。”
蔡琰微微一笑:“输了的人没资格说话。”
甘宁一不敢惹贾诩,二不敢惹蔡琰,只得缩缩脖子躲去了一边。
甘倩点点头,她攥紧了沈娴的双手,低声说道:“我知道,谢谢主公。”
赵云和甘倩的婚礼还是延后了,因为沈娴要花时间准备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
……其实是短短的十五天办婚礼太仓促了,再加上正月十五的时候还有蔡琰和荀攸的婚礼,沈娴真的抽不出人手和时间了。赵云实在是太闷骚,也不提前说一声。
最后在沈娴请教吴、周二位夫人之后,将婚礼定在了二月初十那天。吴夫人在听说甘倩要出嫁后,兴致勃勃地把准备婚礼的活给揽了过来,用她的话说就是:“商羽,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娘来忙吧!”
沈娴想想也很有道理,让她准备估计会搞得一团糟。
沈娴把今年的春节假期放到了正月初七,初八之后上班,然后正月十五的时候再放三天。
荀攸对这个小长假表示了言语上的反对和行动上的支持——谁不想多歇两天呢?
这段时间荀攸变得很是奇怪,经常是好好地坐在那里批公文,也没有人招惹他,却忽然暴跳如雷发起火来;或者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在书房转来转去,转悠得荀彧眼花缭乱;又或者在路上揪住了陆绩、郭奕那些孩子们,非要请人家喝酒,搞得孩子们以为荀攸发了疯,吓得四处逃窜。
沈娴在接到了第十次关于“荀公达发疯啦”的投诉之后,终于受不了了,跟荀彧商量后干脆直接把荀攸赶回了家里。
“公达,你要成亲了,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单身狗时光吧。”沈娴拍了拍荀攸的肩膀,郑重说道:“随便你在家做点什么,别再抓着我家公纪伯言和奕儿去喝酒了,吓坏小孩子多不好。”
忽略了“单身狗”三字的荀攸从沈娴的话语中挑出了另一个无关紧要的漏洞:“主公,奕儿不是你家的。”
“你管我!”沈娴怒道:“那也不是你家的!想要自己去生!快走快走!”
荀攸走出去老远了,还能听见沈娴在跟荀彧絮絮叨叨:“……这就叫做成亲前综合征。什么叫综合征?大概就是一种病吧……没事没事不用治,成完亲就好了。文若,信我!”
正月十五那天沈娴是被吴夫人派红袖从被窝里面硬拉起来的,因为她前一天晚上应蔡琰的邀请在蔡家待到了很晚。
虽然蔡琰不是第一次出嫁了,之前表现的也比荀攸淡定很多,但事到临头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她握着沈娴的手微微发抖:“……要不然——”
“姐姐!”沈娴简直要给蔡琰跪下了,她坚定地说道:“都已经定好了!现在再改也晚了!之前说的大办,还是荀家提出来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吧!”
“可是——”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听过就忘了吧。”沈娴无奈道:“公达父母双亡,你嫁过去了就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用你操心啊。”
“我、我总觉得——”
这次说话的不是沈娴而是甘倩,她拍了拍蔡琰的肩膀,微微一笑:“是你告诉我,谁都值得被认真地、好好地对待,不要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