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送送他们。”季元熙吩咐道。
最后跟着季元熙进来的保镖做了个请的手势,送两人离开医院, 走出病房时,韩韶军还听见季元熙吩咐身边的人:“你去查查这事究竟是意外还是别的什么。还有物业,投诉物业!就在小区里面出的事,连个人都没有,要不是遇到好心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装乖巧的卫子阳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跳起来了:“季元熙你怎么说话的?盼着我死?我死了你好另寻新欢是吧?”
“小乖乖,你可得好好活着,你死了没人花我的钱我都没有赚钱的动力了……”
人走远,声音渐轻,戚戚促促化作耳语。
姜辰送韩韶军回家,一路上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姜辰时不时拿余光去扫韩韶军,他很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两人尴尬的气氛,但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干脆趁某一个红灯,把人抱在怀里,但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
车驶回小区,在经过姜辰家门口的时候,他减慢了车速偷偷瞥了眼韩韶军,他想把人弄回家去,但韩韶军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反应。姜辰只得作罢,踩了下油门,开向了韩韶军家。
难道就这么把人放跑了?因为这场意外,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缓和的迹象,是否应该一鼓作气把人拿下?还有他的手臂,那么的触目惊心,只要一想起来就心慌意乱,一股股酸涩堵得人喘不过气来。
短短数百米,姜辰心中千回百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到家门口,姜辰仍然心有不甘,一把拉住转身要进门的韩韶军:“韶军。”
韩韶军看了姜辰一眼,又看了眼被他抓住的右臂,皱起了眉头。
一不小心又捏疼了他受伤的右手,姜辰慌忙放开:“我不是故意的。”
韩韶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姜辰充满了无力感,他希望韩韶军痛了就喊,生气了就叫,甚至宁可被揍一顿,而不是明明疼极了,还没有任何反应,最多只是皱一下眉。为什么在经历了伤痛之后,他还能如此平静?面对这样的韩韶军,姜辰不知所措。
“那……”姜辰艰难地开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韩韶军又沉默地点了一下头,跨过门槛,厚重的大门切断了两人的视线。
姜辰在门前站了许久,肩膀垮了似的耷拉着,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这么一折腾回到家已是深夜,韩韶军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回忆这一下午发生的事,韩韶军心绪难平。
一下午仿佛又把一生走了一遍,从少年时期一起喂养猫咪的温馨甜蜜,到长大争执后的离开,从感情的犹豫不确定,到历经生死后不再逃避的淡然,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是他浓缩的一生,飞速地在眼前滚了一遍。
韩韶军摸黑推开一扇门,房间里摆满了他的模型,淡蓝色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户,照亮了房间中央的大型岛屿模型。树林郁郁葱葱,精细到每一片树叶,风吹动薄纱窗帘,树林仿佛也在微风中沙沙摇摆,精致的庄园静静地坐落在岛屿的一侧,不落半点尘埃,仿佛随时随地迎接主人的入住,小巧的船只停靠在港湾,仿佛下一刻就能扬帆。
他并不确定做这个模型时,心里在想什么。也许姜辰说得对,这是他的nevend,他将自己对生活全部的美好希望都倾注在了这座岛上,当他将比指甲盖还小的郁金香插入仿真泥土中时,他会想象某个悠闲的午后与心爱的人晒着太阳散步,当他为游泳池注入凝胶时,他会想象他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欣赏人在水中矫健的身姿,当他将小网球黏在网球场时,他会想象某个人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姜辰。
但现在,他的手已无法再制作模型了,只要一拿起镊子就不住地颤抖。右臂隐隐刺痛,可这点点痛比起当年穿骨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当感情撕掉伪装后,再一次直白地呈现在眼前,承认是一回事,可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姜辰回到家中也是疲惫万分,跟韩韶军吵架后,他的车刚开出小区就后悔了。好不容易把人请到家里,顺着他哄着他不好吗,为什么就控制不住脾气呢?于是考虑再三还是把车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