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会是真想送布给她吧?”她微喘气,问他。
贺云成回头,打量有些气喘息息的贺云月,没接着她的话,而是问:“你今年几岁了?”
他突然的问题,贺云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十七了啊,你不会不记得吧?”
贺云成无声轻笑,确实是十七了,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
十七岁不小了,他十七岁的时候,都去当兵了。
思忖一瞬,他垂眼看着她,“我记得你去年是念在高一对吗?为什么又不念了?”
贺云月咬着唇,他神色缓了下来,没有刚才在店里脸色那么难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现在好像更加可怕。
“学校经常不上课,我就不想念了。”她直接道。
贺云成深提一口气,将胸口那团压抑的火慢慢释放,声音不容置喙:“等过几天,你去学校念书。”
“为什么要去?”贺云月声音诧异,“我都不学了,以前学校老是叫我们下地,又不上课,那我还不如在家干活拿工分。”
贺云成眸光深深盯着她,冷道:“因为多读书可以让你脑子多装点东西,哪怕学校不经常上课,但也有上课的时候。”
贺云月听着这话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她哥在骂自己没脑子,她愣住了,心里也很生气 ,“哥,我才是你妹妹,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骂我?”
“因为钱就是我给她的,你不分青红皂白跑去那边闹。”贺云成声音冷冽,“谁让你去的?”
“是娘吗?你去那边想干什么?”
他眉梢携着冷意,下巴线条紧绷,贺云月看着有些颤。
本来他们两个离婚了,贺云月也很高兴,也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但一想到秦秀雅说的那台缝纫机,她就憋不住找过去骂人了。
“是秦秀雅对么?”她一直没说话,贺云成心里就清楚了几分,钱的事他已经跟他娘提过了,给多少都是他的自由,他娘虽然不高兴,但最后也没怎么样。
但在贺家,贺云月跟那个姓秦的女人关系非常好。
贺云成记得自己出去跑步的那个晚上被她拦下来的情景,还记得是她把杨娇娇说什么下药的事告诉了张桂芳。
贺云月跟这种不安好心,挑拨离间的女人关系这么好,难保不被她影响。
“跟秀雅姐姐无关。”贺云月别过脸,“我就是讨厌杨娇娇,她本来就是坏人,当初要不是她,咱们家也不会被人议论了那么久。”
出事还没结婚的时候,队里那些人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背地里都在议论他们,说他们如何过分。
“哥,你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贺云月心里十分不满他为杨娇娇说话,“你今天也看到了,你们才离婚,她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那个男人还……”
“你闭嘴。”贺云成冷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她?”
他突然怒起,那额上青筋突跳,眸光簇着火焰,像是要迸发而出,把贺云月吓得后退了两步。
贺云成上前两步走到她面前,低头,紧抿着唇,声音寒意凛凛:“所以你刚才那样做还以为是在为我出气?”
“你十七了,还不明白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你以为把当初的事挑出来说,现在别人就会觉得我无辜吗?”
他语气实在太凶了,脸色也好像涨红了,贺云月眼眶泪意朦胧,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我后面没有说啊。”她咬着唇,为自己说话,“那个男人说我坏,我再坏也没干她那种坏事。”
那个男人怕是不知道杨娇娇是什么人吧,要是知道了,他还会这么帮她说话?
她轻轻抽泣,脸上也挂着泪,贺云成喉间一哽,把想要出骂的话又咽了下去,顿了一会,他后退一步,道:“贺云月,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现在我跟杨娇娇已经离婚,大家谁都不欠谁,若你以后还是这么无理取闹让我知道,就别怪哥哥骂你。”
贺云月微低头,眼泪还在掉,抽泣的声音也不停。
大街上虽然冷清,但偶尔也有人往来,贺云成等了她一会,见她还在哭,最后没办法,又道:“别哭了,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追究,你先回去,去学校的事,我会跟娘说清楚。”
贺云月她一点都不想上学,去学校也是下地,没意思,但她现在不敢反驳,“知道了。”
贺云成又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自己回去。
他站在街边,想着刚才的情景,微微弯了眼,折身而回。
那店里。
杨娇娇拿着东西在给刚才要做衣服的女人量尺寸,而姓言的那个男人靠得很近,整个身上几乎都要贴在她身子。
看样子,两人很好。
对面不远处的偷窥,杨娇娇不知情,刚才那兄妹两人突然的打搅,她好说了一阵子,才留下了人。
她看着屋里那两人,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现在给你们量尺寸吧?”
那两人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跟她确定:“你刚才说了做一套衣服只手一件衣服手工费,确定了不是骗人的吧?我们是看便宜才来的。”
刚才他们四人争吵,她们都听得很清楚,很显然的那个小姑娘说自然也听到了,她说什么骗人之类的。
杨娇娇莞尔,再跟她们确定:“阿婶放心,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做这份工呢,怎么敢骗人?”
“两位阿婶,我可以帮你们打包票。”言家华也笑着应声,“我是卫生所的,要是她真骗了人,你们可以去找我。”
他说完,还不忘指着自己身上的白大衣,“我经常在第二诊室,差不多一进门就能找到我。”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她们直接笑起,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我们就是随口问问,就怕以后说不清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