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沮丧难过,还夹杂挫败。
这次她以为自己已经及时察觉并做了预防,可谁能想到还是避不开。
若是不相信女佣是活活摔死的,偏偏光天化日之下有那么多人证;
若是相信她的死出于意外,那么那封预言意味明显的信,又作何解释?
凌枢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提起梁夜不大合适,但他心里还有些许疑问。
“何小姐,我冒昧问一句,您认识梁夜吧?”
何幼安抬起头。
“你查到他了?”
凌枢颔首:“我本不该在此时提起,不过为了案件早日侦破,只能问个明白了。”
何幼安平静道:“你问吧。”
凌枢:“梁夜果真是你的小叔子?”
何幼安:“确实。”
凌枢:“你既然为他缴纳学费,为何又要隐瞒?”
何幼安:“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那你就知道,他对我的态度,比对陌路人还不如。对他来说,我是间接谋害他兄长,害他家破人亡的凶手,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乐意看见我,如果让他知道学费来自于我,恐怕更不会接受了。”
凌枢:“那倒未必,我看他心如明镜,只是不愿承认,一边从你这里拿好处,一边又瞧不起你,这样的人,还值得你去资助吗?”
何幼安:“我对他的好,其实只是完成对梁昼的承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梁昼对我伸出援手,哪怕他以婚姻为交换条件。但我不讨厌他,也想过洗手作羹汤的安稳日子,可惜天不从人愿,结婚没多久,他就染上烟瘾,进而又将家产败光,我就算日夜不停地做工,也还不起债务,我身上一无所有,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张脸。”
她摸上自己光洁的脸颊,带着淡淡哀伤,询问凌枢。
“凌先生,你觉得,一个女人在乱世之中,怎样才能活下来?我若是有甄小姐她们的家世背景,现在我可能也高高兴兴在西洋留学,学成归国成为新时代的女性,可惜我没有,我只有这张脸了。我很厌恶它,却还不能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