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有种隔世为人的恍惚。
他记得自己去百乐门为甄小姐庆生,记得宾客盈门,满座衣冠,甄小姐艳冠群芳,却还有何幼安更胜一筹,也记得甄小姐置大半个上海的豪门公子哥儿不顾,独独挑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白脸来跳第一支舞。
他也记得自己提前离场,遭遇杀手追杀,对方有备而来,一心一意要他的性命,他单枪匹马,疲于奔命,还受了枪伤,然后一个人突然冒出来……
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叫——
“凌……”
“枢。枢密院的枢,天枢的枢。”
凌枢啃完苹果,把果核往旁边一放。
“放心吧,你不在医院,这是租界里的西医诊所,医生也是洋鬼子,那些人暂时不会找到这里的,你大可慢慢养伤,再让你手下来接你回去。”
江河的记忆慢慢回笼。
自己仿佛有一段路,是半昏迷中被拖着往前跑的。
那种双脚在地上拖行的感觉过于强烈,以致于两条腿到现在还是酸麻不已,好像……还摔了一回?
为了印证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他掀开被子,往上撸起裤管。
果不其然,膝盖上贴了纱布,还能瞧见边缘露出来的红肿。
江河抬头看凌枢。
后者哎呀一声:“你膝盖怎么还伤了?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江河:“那些人呢?”
凌枢:“跟丢了。”
江河:“不可能,他们是追踪高手,我又受了伤,单凭你一个——”
就算四个杀手里有一个被他放倒,还有三个,单凭凌枢一个人,几乎不可能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