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公主看淡了些,又换了角度一想,倒是觉得齐铭可怜了。
说到底,这是皇兄膝下唯一的孩子。
她是一定要见到齐钰的,也一定要齐钰给她保证,不仅不能要了齐铭的命,还必须好生待齐铭才行。
太皇太后还当安平公主正是不知怎么办才来找的她,既如此她当然不能不管,阿凝可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她当即便对安平公主道:“蕴仪你在这等着,这事儿哀家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安平公主急急起身,拉住了她。
“我来不是要您给交代。”她低声道,“我只是来跟您把这事说了,您也不用去帮我和阿凝要说法,我已经打算好了,不会把阿凝嫁进宫的。”
不把阿凝嫁进宫?
可阿凝自小就……
太皇太后想到一种可能,猛地摇头,“不行。阿凝是哀家养大的,是你和简松临的嫡长女,便不是郡主,也是成国公府唯一的小姐,她生来便是金枝玉叶,岂能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安平公主松开太皇太后,语气有些嘲讽的道:“南疆大军平叛归来那日,皇上没在前朝接受觐见,而是在后宫,叫了个小宫女和裴如香,三人白日淫-乱!这事儿虽没传出去,可阿凝她大堂兄,亲眼看见了!”
“什么?!”太皇太后不敢置信的一声尖叫。
安平公主继续道:“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叫阿凝嫁进宫的。母后,我来是跟您说一声,叫您心里有底,日后别为了皇上,硬留阿凝才是。”
太皇太后心里猛地一痛。
“蕴仪……”她早年的确对不起女儿,可她已经知错了。她再也不会为了男人,或者是为了其他孩子,会委屈女儿,会委屈外孙女儿的。
她说不出那些道歉的话,也不愿干干发誓,只眼眶一红,认真道:“你要怎么做,你说,哀家帮你。”
安平公主摇摇头,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了个小小弧度。
陈嬷嬷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来,“太皇太后,太后娘娘求见。”
太皇太后面色沉下来,不悦的道:“她倒是快!”
安平公主见了太皇太后的态度,心中满意,倒是不介意见裴心蕊。
“来就来吧,您只什么都别说,这便已经是帮我了。”裴心蕊有多想简凝嫁进宫,这事儿太皇太后也知道。
齐铭做的事儿太过份,简凝又一直不喜欢齐铭的模样,太皇太后也算是知晓凤命一说更多是裴心蕊的算计,因此便决定听女儿的。
裴心蕊急匆匆进门,瞧见太皇太后和安平公主和气的挨坐一块儿,心里不免有些诧异。不过在安平公主起身欲行礼时,还是快步上去阻了她。
“怎么就你一个,也不把阿凝带来。”她笑着说道。
安平公主淡道:“许久不见母后,我来看看她老人家。阿凝在家里帮我看着弟弟妹妹,倒是走不开。”
这不过是借口,裴心蕊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
但安平公主的来意她却是一定要知道的,安平公主不肯说,那就只有她来问了,“昨儿驸马进宫来了,哀家跟他提了阿凝和皇上的婚事,想等明年阿凝及笄,就将两人的亲事办了,你觉得如何?”
提起简松临,安平公主心里还有火气。
那人昨日走了一直到早上她出门都没回来,倒是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明明就是他做错了事,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底气。
她强压着怒火,勉强才挤出了一丝笑,“你决定就行了,驸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齐铭匆匆赶来,在门口听到安平公主的回答后,笑了。
裴心蕊却看出了安平公主的勉强, 她心思一转,估摸着安平公主怕是知晓齐铭干的事了。再往太皇太后脸上一看, 见太皇太后面露不悦,便更是确定了两分。
实际上她自是怪齐铭的, 可同时又为齐铭不平。
齐铭是她的儿子, 是她能享受如今太后风光最重要的人,打从心底,她自然向着儿子。再则,这些人也真是好笑,哪个做皇帝的后宫不是三千佳丽,她入宫时不过短暂得了宠爱,之后漫长的日子都形如待在冷宫, 那时可没见太皇太后和安平公主为她出头。
倒是如今, 为了简凝, 一个个跑她面前甩脸色了。
简凝再出身尊贵, 不过也就是个普通女孩儿,日后进宫做了皇后,也一样要学习做妇人的规矩。贤德才是她应该时刻记在心上的, 而不是像现在, 齐铭还没怎样呢,她就恨不得闹翻了天。
心里不满归心里, 可面上裴心蕊却不敢露出分毫,即便安平公主发了话,她也依然放低姿态道:“阿凝自小在宫里长大, 说哀家把她看成半个女儿也不为过,安平你回去也和驸马说一声,哀家自会好生待阿凝,把她当女儿一般疼的。日后她和皇上大婚,别说后宫不敢有人为难她,便是皇上那边,他若是哪里对阿凝不好,哀家这做母后的也会第一个治他!”
话倒是说的真好听,那怎么不提一声裴如香?
安平公主心里冷哼,下一刻却听见齐铭的声音。
“母后,您又乱说!”他没让通传就跑了进来,不过进来后却是按着规矩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行了礼,对安平公主也恭敬的点头叫了人,“朕自小就喜欢阿凝妹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她若是进宫来,朕自是把她捧在掌心,她要天上的月亮朕就给她摘月亮,她要天上的星星朕就给她摘醒醒!”
裴心蕊哈哈笑起来。
太皇太后面色却有些怪,若是不知先前安平公主说的事儿,她此刻定也是开怀一笑。可知晓了,就觉得她竟是从没弄懂这个孙子。
都干出那些事儿了,怎地还能这般坦然的说这话。
莫非男人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后,就都如此了?
还是说,仅仅是齐家男人如此?
她想着安平公主叫她什么都别说的话,虽然心中抵触,可还是附和的笑了笑。
唯独安平公主没笑。
她豁然起身,道:“今儿出门也久了,两个小的日日都要粘着我,这半天功夫不见怕是得闹了,我得回了。”
她一阵风似得进宫,又一阵风似得走了。
而太皇太后一句话不肯说,裴心蕊只能满脸恼怒的回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