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忙讪讪地笑道:“随口问问嘛。”怕玄胤追问,赶紧叉开了话题,“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是不是怀疑是三叔干的呀?”
玄胤哪里看不出这家伙有事瞒着他?他连孙瑶都不关心,会跑去关心玥玥?但玄昭不是那种对女人动歪心思的人,何况如今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玄胤话锋一转,正色道:“三哥信不信我?”
玄昭感受到了他话里的郑重,也跟着肃然了神色:“那要看什么事,但你跟三叔,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
“好兄弟!”玄胤拍了拍他肩膀,“接下来,我想劳烦三哥一件事。”
……
当晚,玄昭跑到王妃房中,说二哥玄彬已经抵达幽州了,他想动身去接他,王妃挂念伤重的二儿子,立刻准许了玄昭的请求。
玄昭连夜离开了京城。
却说宁玥处理完回春堂的事情后,准备坐车回将军府。她两天没回王府了,招呼都没打一个,不过以玄胤的性子,应该已经替她善后了。她这会子,没心情管王府的事。她仔细检查过了,账房的火是人为的,窗子被撬过,床底下和柜子里都残留着非常明显的火油痕迹,想来是有人趁她不在,从二楼的窗子里爬了进来,悄悄地将火油藏在隐蔽的地方,白天再浑水摸鱼地到二楼,随便丢个火折子进来,都能让房间烧得非常厉害。
掌柜抱歉地没脸见人了:“都怪我,疏忽大意,连账房进了人都不知道!”
这件事怪不得掌柜,她自己都没察觉,足见对方的手段十分隐蔽与高明,普通人根本发现了对方。宁玥说道:“回春堂病人太多,一时不察也是有的,他装成病人混在里头,防不胜防。不过,回春堂的安保也的确有待加强。以后一楼作为看病的区域,与二楼隔开吧!不管什么人,没你和钟妈妈的允许,都不得私自上去!”
“是。”
“那些账册……”
“东家放心,大账房都留了底的,就是您今天算的没记档。”他做掌柜多年,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有的,就怕万一失窃什么,所以账册之类的东西,全都备了三份,不仅大账房后,地下密室也有。
宁玥满意地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这个掌柜没有请错,虽身价比别人贵三倍,可处理问题的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那倒是不要紧,我今天也没算很多。对了,去请几个懂武功的人来,银子花多点没关系,一定要身手好、心眼实。”
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应下:“好的,可巧,我与武馆的老板是旧时,我找他推荐几名信得过的弟子,相信他不会拒绝。”
宁玥点了点头:“这是头等大事,收购布庄可以缓缓。”反正收购了也要重新装修,她下午看了几个工匠的图纸,都觉得不满意,等找到满意的方案了再收购也不迟。
“是,我今晚就去武馆。”掌柜略思索片刻,又问:“东家,咱们要不要报官?”
“算了。”纵火纵到她头上,来头一定不小。南街与回春堂抢生意的药铺不少,但谁都知道她是玄家的儿媳,动她?他们没这胆子!唯一可能的是,幕后主使的背景比她还硬。这种人,官府压根儿就管不着。
她曾经怀疑过司空朔,因为就目前而言,她只与司空朔的关系最僵,加上上回游湖的时候,她又那般羞辱了司空朔,司空朔一怒之下耗尽了对她的耐心,也未尝不可能。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撞破了某些人的秘密,让某些人坐不住,想杀她灭口了。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也为了弄清三房的秘密,宁玥决定,找个机会把孙瑶约出来,细细地打探一番。
告别掌柜,宁玥坐上了马车。
走了没几步,便被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那是一名身穿红衣的少女,肤色雪白、腰肢纤细,五官精致得如画过一般,乌发如墨,柔顺地散在肩头,额前坠了一个红宝石华胜,与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相映生辉,端的是闭月羞花、梳云掠月。
她张开双臂,拦在马车前,怕撞到她,小楼不得不勒紧了缰绳,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标致的小姑娘,与他家主子在回春堂见过一两次,貌似还聊得十分火热。他自然而然地将对方当成了主子的熟人,启声对宁玥说道:“夫人,是您的朋友。”
朋友?
她在京城有这种东西吗?
宁玥缓缓挑开帘幕朝对方望了过去,只一眼,便被那张无辜而精致的脸刺痛了眼睛。宁玥放下帘幕,淡淡说道:“我不认识她。”
小楼一怔,随即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既然夫人不再待见这位小姑娘,他也没必要与对方客气了,冷下脸,说道:“让开让开!别挡我家夫人的路!”
皇甫珊难过地黯然了神色,绕过小楼,直接来到窗前,撩开帘子道:“夫人,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
宁玥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你是谁不重要,我现在要回去了,劳烦你行个好,让让。”
皇甫珊不让,双手死死地抓住窗子,焦急地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个登……”见到这里,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正要改口,却听得宁玥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请你不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登徒子的叫我相公,好像在刻意地提醒我,你们曾经发生过多么不堪的事情一样。”
“我……”皇甫珊急了,“我没这个意思!我……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他……那晚……”
宁玥不得不再次打断她的话,而这一次,明显含了一丝冷意:“你能不能别总揪着那晚的事情不放?至少,别再当着我的面说。那个人是我丈夫,他把你怎么样了,你为什么非得重复地告诉我?你觉得我听了这些话会好受吗?最基本的尊重人的道理,你不懂吗?”
皇甫珊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焦急地摇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如果她能哭,现在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可谁让她天生没有眼泪呢?“我我我我……我是来跟你澄清那晚的事的!我回去后想了许久,也许我真的……也许他真的……那个……”
“我对你们谁是真的,真的没有兴趣,你不要再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不是,我……”
宁玥冷漠地看着她:“别跟我说那么多不是,然后你也别向我道歉,你道歉了,如果我不肯原谅你,就变成我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了,你已经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拜托你,别再继续伤害我!你们的事,我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我凭什么难为我自己去接受你的解释,让你的良心得到安宁?”
“可是这件事也不是我的错啊!”皇甫珊急了。
“那是谁的错,你就找谁去,别找我!”宁玥冷冷地放下了帘子,“小楼,我们走。”
她生平最讨厌做错了事,还故意拉下脸来道歉希望一切都一笔勾销的人,道歉实在是一个华而不实的东西,相信真正被伤害过的人,都不会因为一句对不起就结束心中的难受,相反,明明讨厌你、却还难为自己去原谅你,才是真的让人无法忍受。
抵达将军府的棠梨院时,刚踏上回廊,里边就传来蔺兰芝心疼的责备和某人委屈的叫疼声。
“哎呀,你到底在哪里弄的?怎么伤成了这样?”
“别骂我了,疼都疼死了。”
“还知道疼?一个大男人,出门也不知道小心点儿!你不是连翻墙都会吗?怎么还把手指给烫伤了?”骂归骂,蔺兰芝还是托起了他双手,上下看得仔细,“这可怎么办,肿成这样?”
宁玥的脚步顿了顿,从帘幕的缝隙中看到蔺兰芝小心翼翼与心疼的模样,明明整他整的最狠的就是她娘,到头来,最心疼他的也是她娘。她就说吧,她娘最心软了。
“好了,玥儿快回来了,赶紧收起来!”蔺兰芝轻轻放下他的手,把桌上的一盘栗子糕和香菇肉粽装进食盒,准备拧出去。
“我还没吃够呢。”玄胤又委屈地哼了一声。
蔺兰芝好气又好笑:“下次还敢不敢欺负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