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老爷这会心烦,不耐和她多说,留下一句话,转头去书房:“母亲说你去请安时,亲自和你说。”
任氏心里就犯嘀咕了。
但为了得到机会,她总得试试,比以往都早的到了碧桐院,此时还不会有别人。正好说话。
徐老夫人见到她面带忐忑前来,心中冷笑,倒是开门见山告诉她:“你想去公主府,直接和我说一声就是,用不着指使老大到我跟前说项。”
“老夫人,我不是......”
任氏想要解释,指使二字,说得就是她在后头吹枕边风一样。老人抬手阻止她,冷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还觉得我带初宁丫头去,都不带你这当家长媳,是给你没脸。”
老人把儿媳妇的心思摸得清清楚楚,任氏脸上阵红阵青,扭着帕子,强忍着回嘴的冲动。
徐老夫人继续说道:“但我要真不给你脸,我刚才就该告诉老大,初宁丫头是自己得了安成公主的请贴。你妒忌也好,怪我不公也好,都没有用,要怪就怪你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让贵人记在心里!”
任氏耳朵就嗡的一声,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看向老人。
婆母说什么,那个落魄的宋丫头是自己得了请贴?!
这话无疑就是一道耳光,打碎了任氏那轻视人的心,更加重重给她一击,让她臊得想钻地下去。
这头正说着,初宁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声音已由廊下传来。
人还未到,甜甜的声音已经让人心情舒畅,徐老夫人严肃的神色化作笑意。
“听说你三叔父又带你出去了,这回上哪儿了。”
初宁上前笑着说:“去见了吴世子爷的妹妹,还在风意楼用的饭。”
任氏听到这话,更加心神恍惚。小叔居然还给小丫头搭线到吴家,她以前也暗示过,想让女儿和吴家多走动的,可小叔根本没个表示。
任氏怔怔望着初宁的笑脸,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又酸又苦,脸上阵阵发烫。
当晚,初宁准备去洗漱时,却听闻徐砚在院子外等她。徐砚再给她送来两套衣裙,还有一套玉雕的猫儿。
她捧着东西,笑得比哭还难看:“徐三叔,又让您破费了。”
面对小姑娘感激又难过的表情,徐砚险些转身要逃,他真是自做孽。
初宁小心翼翼捧着衣服回屋,叫绿裳和汐楠收好,说:“这两套衣裳贵重,千万放好,不是节日见客,都不要拿出来。”
汐楠摸着上等的绸缎料子,不由得奇怪,这虽是上好的料子,却也没有贵重到这个地步。
姑娘身上穿的虽然不显眼,但冬日里的是织了银线的,夏日是最轻便的料子。一尺就几十两,这衣裳拢共也就几十两吧。
也许该教姑娘认料子了?
初宁让收好衣裳,就趴在床上看徐砚给的玉猫。
一套九只的玉猫儿,形态各异,也是以宝石为眼,都雕刻成波斯猫的样子,通体雪白。
初宁一眼就觉得这东西比徐立安送的贵重。
她本想收起来,但一想到这是徐三叔送的,便将它们都摆到床头。
这是徐三叔的心意呢,收起来他会伤心吧。
初宁就那么看着那些玉猫,慢慢进入梦乡,睡着的时候,唇角都还是翘着的。
***
很快就到了去公主府赴宴那天。
云高风轻,天气晴朗,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初宁最终还是穿了那条浅青色的襦裙,上身罩了件半臂,再挽了披帛,像一株要绽放的芙蕖立在众人面前。
徐老夫人看着她的装扮,再看着同样穿得素雅得体的孙女,皆是满意。
这样的宴会,再穿得花团锦簇也比不过皇家富贵,只要大方得体就可以了。
可再一看儿媳妇任氏,对她发间那套繁复的头面微蹙了眉。
——罢了,徐老夫人无声叹气。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点不醒的顽石,她还是留些力气多活几年。
一行人就分别登车往公主府去,初宁有些紧张。她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赴个宴就坐立不安,跟她同车的徐琇莞此时拉了拉她的袖子,压低了声说:“怎么办,我有些害怕。”
初宁一下就笑了,紧紧握住徐琇莞的手。
原来大家都害怕啊。
等到了公主府,影壁那儿已经停了一辆马车。
初宁一眼认出了陈家的家徽,陈夫人也正好下车来,正一脸笑容扶发间的簪子。
她心头一跳,怎么陈夫人也来了?便默不作声紧跟着老夫人,有公主府的侍女前来询问:“可是徐老夫人。”
老夫人当即笑着说是,那侍女又问:“哪位是宋姑娘?”
初宁没想到一开始就会问到自己,有些紧张地上前一步,微笑道:“我是。”
她话音刚落,陈夫人就转头过来,像是见鬼一样瞅着她。
——怎么宋家的死丫头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