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从来没问过,只是默默看着,有机会就陪着,陪不了就退回原点继续默默地看。
一个人的双手,怎需要如此复检?
骨骼伤,又是怎样的一种伤?
……
等他们从会议室出来时,饶束已经坐在长廊的休息椅上昏昏欲睡了。
“竹笋,”张修屈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醒醒。”
这也能睡着?他是服了她了。
病房就在长廊另一端,里面就有休息室,她是傻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睡着?
饶束被他摇醒,睡眼朦胧,揉着眼睛问:“啊……可以回家了吗?”
“……”
张修弯下腰,反问她:“告诉我,你想回哪个家?”
他略垂着眼睑,青柠气息冲散了医院里的无名药水气味,萦绕在她鼻尖。
饶束仍是迷迷糊糊,伸出手,笑着抱住他的脖颈,“回我们的家。我们的呀。”
你说过的,我是你家的竹笋。当我感到自己被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时,我只想回到我们的家。
第46章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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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姐呢?”
饶束清醒了一点之后, 环顾四周,发现医院长廊里竟然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其他医生专家甚至他姐姐都离开了。
“被我打发走了。”张修说。
灯光敞亮,一片白茫茫。不管是什么医院,主色调一定是白色。
她搂着他的脖颈,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低眸, 盯着他的双腿看,笑了笑说:“那不是你的亲生姐姐。”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张修好脾气地弯着腰, 任她以这种近乎撒娇的姿势抱着他,“况且我说过我是…”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 忽而被某个温软的东西捂住了唇。
“张修, 我不喜欢‘孤儿’这个字眼。”饶束一手捂着他的嘴, 皱着眉说:“尤其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他轻点下巴,然后拉开她,顺便拿开了她的手。
洁癖症患者能容忍别人用手捂自己的唇,实属不易。
而张修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只是站直了身, 边整理衣服边说:“饶束,很多东西,不是你不喜欢,它就不存在的。”
“那反正, 不要反复提起就好啦, ”她耸耸肩, “对于那些本来就很糟心的东西,再三提起的话,不是只会令自己更不开心么?”
他笑,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你就是抱着这样的人生态度活到十九岁的吗?”
“啊,”饶束抬起头,仰着脸反问,“这样的人生态度有什么问题吗?”
张修偏头,抿着唇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人不应该在逃避中度过一生,那多无趣。”
话音浅淡,却一如既往带着独属于他的强大气场和个人信念。
而饶束望着他,眨眼,动作很轻,很慢。
只觉得,光明消失,黑暗到来;黑暗复又湮灭,光明再度降临。
眨眼,多么简单的小动作。前后,却可以使一个人判若两人。
饶束再望他时,满脸笑意盈盈,伸出手给他,“带我去吃晚饭吧。我好像饿了。”
张修垂着眼眸看着她的掌心,没有去牵她。
“你仍旧在逃避,即使在我面前。”他说。
饶束继续笑吟吟,固执重复:“三岁,我饿了。”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还是牵了她的手,拉起她转身就走。
但是他的脸色非常不好,走路的步伐也一点都不照顾她。
饶束被他拉着走,跟不上他,脚步有点踉跄。
“唉……”她小声叹气,这是在生什么气呢?
一直到进了电梯,张修还是神色冷淡。
饶束站在他左后方,试图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观察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直到她的视线落在他左手的腕表上。
如果,平日里没观察错的话。饶束很清楚,张修是左撇子。
切水果、用钥匙开门、捏汤勺……他无一例外都是用左手。连电脑鼠标也是放在左边的。
惯用左手的人,怎么会把腕表戴在左手呢?
而且,那只腕表的表带,卡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