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脱了国外的一切关系,乖乖听饶束的话,试图做一个有良心的、走正途的、不犯法的优秀青少年资本家——啧,这名词,一听就诡异得过分, 真不知饶某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但张修骨子里就不是规规矩矩的性格,他只能做到遵从社会规则的大框架,永远做不到恪守每一个游戏规则。
他喜欢掌握游戏规则, 然后颠覆规则, 为己所用。他也擅长如此。
这样的脾性和行事风格,导致他即便是只玩金钱资本,也会在有意无意间就祸害了别的人。所幸都是些小手段,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在他如今的生命里,似乎许多背景板都淡去了。
不知不觉间, 模糊了什么, 冲淡了什么, 消失了什么,了无痕迹。
只剩下血锻的心性,存活在孤单的夜里。
与此同时,生活中也有其他一些东西,渐渐凸显出来,是美好的存在。
柔和了他过于强势的性子,照亮了那过于漆黑的夜晚。
而那些东西,几乎都是饶束带来的。
饶束在躁郁症社区内连续组织了很多场广州同城的线下活动,有时候是正经严肃的大型治疗现场,有时候是轻松自在的结伴游玩,有时候只是和病友们一起聚个餐唱个歌。
每次她出门前,张修都会提醒一句:“帽子,口罩。”
饶束边穿鞋边回答:“拿了拿了。”
她一出门就是一整天,直到黄昏或者深夜才匆匆往回赶。
张修从来没和她一起出现在任何活动现场,正如饶束也从未跟他一起外出工作过一样。
张修从来没去过她的学校,饶束也从来没进过他的校门。
她喜欢握着笔,手写文字,记录自己的每一天;
他则习惯用长指轻敲键盘,排列文字,把自己藏在故事背后。
每一天的餐桌上,还是饶束烧出来的那些菜,那些需要张修咬着牙才能吃下一点的食物…
两人实在勉强不下去时,就去外面找间餐厅,用完餐再顺便散个步。
当两个人都没有事情要忙的时候,会在清晨一起散步去附近的茶楼,悠悠闲闲地吃个早茶,再手牵着手回家。
闲时,寻了空,他们就窝在家里一起玩电竞游戏;背靠背听听音乐;席地坐在书房里各自阅读;给对方念诗……
他们在谈着一场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恋爱。
2
有一次,张修突然从背后抱住饶束,心血来潮问一句:“你是谁呢?”
她被他吓得一跳,“哎呀,吓死人了真是!”
她眨眨眼,想了想,回答他:“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张修浅笑,趴在她肩膀上迟迟不起来,“是田螺姑娘吗?”
“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呢?”她歪头。
“是骑着小毛驴的桑丘·潘沙吗?”
“不会吧……”
“是隐藏了名中 h 的约翰·华生吗?”
“我根本都不知道华生的名字里还有 h 这个字母……”
“没关系,福尔摩斯他知道。”张修吻了吻她耳朵,又耍赖要她背着他走。
田螺姑娘能福佑谢端一生,桑丘·潘沙能跟着堂吉柯德一起疯癫,约翰·华生能陪着福尔摩斯出生入死。
饶束,你想做哪一个呢?
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千万,不要做田螺姑娘…
因为,我的人生与农夫谢端的人生早已相去甚远,我注定成为不了他。
也因为,我不想接受你飘然离去的结局,哪怕余生你都保佑我幸福安康,那也不是我要的幸福安康。
“你最近是不是变胖了呀?感觉比以前重了。”饶束被迫驮着他走向卧室,喘着气,笑得欣慰。
“你的错觉。”
“不可能!我感觉很准的。”她叹了一口气,又说:“唉,不枉我每天揪着你耳朵让你吃饭,养胖张宝宝真不容易呀,甚有成就感。”
这句话刚说完,她就被背上的少年揪住了双耳。
“是这样揪着耳朵吗?嗯?”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冰死啦!快拿开你的手。”
张修眉眼含笑,指尖捏着她那两个小小的白净耳垂,问:“我是被你养胖的吗?”
饶束扬眉,“可不是嘛。”
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拖长尾音,婉转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