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随后下来,他看到沈与尔红一块白一块的小脸上,漆黑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躲开他的视线。于是伸着两根指头捏住她的小下巴,眼睛眯起来打量着问:“小尔,怎么不再毁尸灭迹的干净些?”
还行,没伤。他把手重新搭在车顶。
沈与尔脑袋“嗡”了一下,就一下,第一次碰到他的皮肤,触感有点深刻。她双手背在身后使劲握着,冲他呲了下牙,想擦干净来着,后来干掉了,实在擦不动。
“你呢?”陈顾返对万小四扬扬下巴。
“还行。”他老实交代了一遍,递过去一个花色的钱夹。
陈顾返随意翻了翻,捏出来张一寸照片,两根指头弹一下拍在巴哥手里:“是他吗?”
沈与尔踮着脚伸长脖子去瞅,又被他把脑袋扭到一边,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说:“小尔,跟你没关系。”
她老实下来。
他把钱夹也一起丢给巴哥,意思交给你了,随后又指指万小四头上的疤:“去医院。”
万小四肩膀垮下来:“就等这句话了。”
见他走掉,陈顾返才侧了下头,角落里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应该是小朋友的妹妹。这张翘起来的嘴巴又发出沉沉的声音,问:“她需要跟我们回去吗?”
沈与尔摇头,不需要,她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他跟巴哥说:“那你送她回家。”巴哥不怎么乐意。
沈双翼怕被扔下,匆忙上前一步,带着哭腔:“我一定不再惹事。”巴哥烦躁地摆摆手,示意她上车。
世界又安静了这么2秒钟,印象里他一直是笑着的,张扬却谦和。终于看到这个人生气的样子,就这么笑着生气。
她被盯得发毛,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才小声交代:“小陈……叔叔,其实我……打架挺厉害的。”最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别生气。”
“很棒!特别凶残,会揍人。”他倒着方向盘把车子开出去,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小尔,你还是个孩子,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她低头“嗯”声,被关心了,这种感觉,很开心。
沈与尔呆了一会儿有点无趣,掏出小折刀自顾挑着掌心的木刺,很长一根,还有些小的扎在旁边。
“做什么?”陈顾返从车内后视镜看过去。
“木刺。”
他把车速降下来:“这么暗看得见?把你的家伙放下。”
她撇撇嘴,乖乖收起来,扒着窗户看风景。
一座公寓式小区,他开进去。沈与尔有点诧异,他把小朋友拎进电梯:“先收拾干净。”
“噢!”她又蹦着去洗脸,特别认真的洗,一定不能让爷爷发现。一出来就看到他划着精致到像工艺品一样的火柴在自己的小折刀下面烤着。
第9章 不得了的东西
“过来。”他抬了下眼睑,继续手上的动作,这次换做一把小镊子。沈与尔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小跑着过去直接把手心摊在桌子上。
陈顾返慢悠悠笑:“还挺自觉。”
把漂亮的火柴盒丢到一边,他低着下巴,折刀在手里转了个面,就这么捏着刀片用刀尖一点一点挑开木刺尖端的地方,再用小镊子稳稳地夹出来。
沈与尔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很长,慢慢地一眨一眨。她鼓着嘴巴错开视线,不经意瞟到桌下的垃圾桶,空空的袋子里只有一个纸团跟三只好看的包装袋,方方正正比巴掌小些。
像平时吃过的小包豆腐干,她倾着身子去看,接着手心一热,他说:“别动。”带着呼吸,低低的,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她坐好,坐姿规范到像初入学的小学生,视线却不住越过桌腿往垃圾桶里飘,就是想看清是什么东西,红色的包装完整,很漂亮。
终于发现她不安分的小眼神,陈顾返弄走最后一根小刺,随意向后一靠,折刀在指头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等她交代。
沈与尔收回右手托住侧脸,脚尖勾来垃圾桶,看到了。
真是……不得了的东西。
见到自己班男生玩过,装满水当气球,包装袋还会恶趣味地偷偷放到女生抽屉里。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心翼翼站起来挪到沙发去开电视。
陈顾返用镂空的刀柄有节奏地磕着桌面,凤眼的眼角又挑起来。大概知道是什么了,自己给叶北向准备的三只小东西,还有一张纸条上写着:只有3只,节制一点。
本身就是一个玩笑,他隐约着叹口气,笑。被小朋友看到了。
“走吧。”他起身握住自己的大衣,“还能赶上晚饭。”
沈与尔偷偷拍拍脸颊,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很快就到期末,学校一周前就给每人发下一张表格,期待的分数,理想的学校,人生格言……做成新一届的大字报张贴在校宣传栏。
班主任女王一边让人从后往前传递表格,一边慷慨激昂地重复上一届的光辉历史。一声懒洋洋的“报告”打断她。
女王好像知道一样,也不发怒,只说:“赵约,表格。”
他开始在书包里随便扒拉着。
“每次都要掏掏掏!掏蛋么?”女王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就这么看着他冷静的问。
下面人想笑不敢,沈与尔做题的笔一顿,多……牛气的老师。
赵约半点也不敢跟她造次,讪讪地看过去:“丢……了!”
“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