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走近,原本靠在栏杆上的人站直身,夜色从他身后笼罩而来,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愈发幽暗深邃。
霍承骁递过手,“程总,怎么只一个人在这?”
程烬生微微笑了笑,“不比霍总,有美人相伴。”
徐星眠不着痕迹打量他的左腿,如果眼睛是假的,那腿,是不是真的受过伤?
“听说程先生是英国人,”她拎起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西式礼节,“不知道程先生愿不愿同我跳一支舞。”
那天的女艺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故意掐细嗓音道:“程先生左腿受过伤,不能跳舞。”
霍承骁垂眸,和徐星眠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虽有些不放心,但最终还是相信她。
女艺人娇嗲地询问:“程先生,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程烬生撩动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有些阴翳。像是在提醒她那场错误的逢场作戏后,他所警告的话语难不成尽数被她遗忘了。
女艺人动作大胆,要当着其他人的面宣示主权,挽住男人的脖颈吻上去。
徐星眠愣怔,不自然地别开眼,原来是个浪荡的少爷做派,她有点后悔刚才邀舞的举动。
霍承骁却是看清了程烬生掐住女人的脸,不留任何情面将其甩向一旁的动作。
他笑,“打扰程总了,你们继续。”
徐星眠长吁出一口气,转身之际,身后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不是要跳舞?”
她脚步顿住,慢动作似侧过身,程烬生伸出手重新作出邀请姿势:“我答应了。”
舞池中渐渐空荡起来,音乐由最初的欢快曲调换为柔和缓慢的旋律,徐星眠将手虚虚搭在男人肩膀处,礼貌询问:“程先生的脚是受过伤吗?”
她能感受到男人有意迁就左脚,速度比常人慢一拍,不是装的。
程烬生垂下眼帘,没回答。
徐星眠不在意他的冷漠,翘起嘴角展颜,“程先生送蛋糕到我们房间,是想讨好我男朋友?”
“……”程烬生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眸光沉沉盯着女孩娇俏的脸看了好半晌,眼神有些欲言又止,最后硬邦邦吐出一句话:“你经常对别的男人这么笑?”
徐星眠笑意不减,“这是我们东方的礼节,和别人跳舞总不能哭丧着一张脸呀。”
他又沉默不语了,旋转时衬衫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手腕,深深浅浅的痕迹交错在皮肤之上,刺眼极了。
徐星眠错愕,好一阵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的手腕。”
“烧伤的,徐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
舞曲戛然而止,徐星眠攥紧裙摆,扬起头时眼底氤氲了一层水雾,她不敢直接问他是不是心里想的那个人,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程先生是不是中国人?”她咬唇,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变化,“我那天看到,您的眼睛是黑色。”
闻言,程烬生面露讥诮,“你是想试探我什么,还是想威胁我帮你做什么?霍总的魅力不够大吗,徐小姐可真是贪心。”
“……抱歉,让您误会了。”
徐星眠退开一步,眸底亮起的光暗下,连带着一丁点燃起的希冀,也被一瞬间打碎。
程烬生垂至身侧的手握成拳,表情平静,眼神更是毫无波澜。直到女孩转身离开,他才松开手,按了按眉骨,无声笑起来。
——
霍汀一直忙于会场布置安排,开场后半个小时才到场,彼时郭令哲正与公司的元老们攀谈,“小霍总工作很认真,我自愧不如。”
霍家的叔叔伯伯夸他谦逊,“对了,承骁呢,我怎么一直没见他?”
霍汀上前,挽住未婚夫的臂弯,温和一笑:“对呀,我怎么没见阿骁。”
顾泽不巧经过,听见他们谈论自己老板,主动答道:“小霍总正在和huston的负责人商谈,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霍汀歪头,嘴角挂着温婉的笑意,“我听员工们议论,说阿骁带了女伴出席,他之前都不喜欢和女生相处的。”
顾泽思忖几秒,“您听错了。”
霍汀:?
“不是女伴,是女朋友。”顾泽继续微笑,“先失陪了。”
霍汀的笑容险些挂不住,亲弟弟谈了恋爱,她这个做姐姐的竟毫不知晓,还当着那么多世伯叔叔的面表露出他们姐弟不和的事实,简直太过丢脸。
对上叔叔们探究的目光,她嗔怪了一句:“阿骁也真是,谈了恋爱不告诉我。你们聊着,我先去看看。”
梵尔会馆的会客室是套间,徐星眠无聊,懒得听里面两个男人讲什么,索性在外间看电视,这屋子隔音不好,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音清晰入耳。
来人推开门,面色不太好看。
霍汀深吸一口气,“怎么是你?”
徐星眠轻哂,歪着头瞧她,以为没人在连名媛的架子都懒得端,一脸刻薄尖酸的样子哪里像其他人口中温婉的霍家小姐。
霍汀也是有脑子的人,“你就是阿骁交的女朋友?”
不等徐星眠回答,商谈的两个人走出里屋,霍承骁在前,目光扫过多出来的一人,没有开口介绍的欲望。
倒是程烬生,挑眉主动开口:“这位是?”
霍汀虽不识得他的身份,但上下打量他半秒,浑身透出的气度不是常人能比的,于是上前递出手:“您好,我是霍汀,承骁的姐姐。”
言罢,身旁传出一声似嘲似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