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结果,甄停云紧接着一句话就是:“再说了,先生他一向都是待我好的——不仅教我练字吹箫还给了我那么贵重的紫玉箫……他待我这样好,我做学生的也该多体谅他的难处才是。”

这么一说,甄老娘又觉着有理:也对,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反正好处是实实在在的,当然还是闷头吃肉来得划算!这么一想,孙女傻归傻的,说不定也是傻人有傻福啊!

于是,甄老娘也不逼问甄停云这先生来历了,拉了拉被子,意兴阑珊的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睡吧。”

无论是正院的裴氏与甄父,还是甄老娘与甄停云,虽是心里存着事,眼见着时候已晚自也就洗漱安置了。只甄倚云屋里的灯真真是亮了一晚上。

后世有句话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到了甄倚云身上就是“造谣抄断手”——因着甄父这突如其来的抄书任务,甄倚云抄了一晚上的孝经,第二日都没能去上女学,甚至还小病了一场。

裴氏虽气女儿这脾气,到底还是做母亲的,见着女儿病恹恹的,一腔火气不觉也都散了去,反到十分心疼自家女儿。

至于甄停云,她也得了不少好处,不仅当晚在甄老娘处赖了一晚上,第二日还得了甄父和裴氏给的双重礼,虽初时还有些委屈,但后头倒还真是得够了实惠。

事实上,大概是来京前做了那么个梦,一路上反复琢磨,来京后又与甄倚云几番交手,甄停云眼下倒不是很看得起这个姐姐——在她看来,这个姐姐长了一副聪明面皮,实则做尽了蠢事。

真论起来,作为一个穿书者,甄倚云最大的优势就是她对剧情的把握也就是所谓的先知,以及她与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见识眼界。

可是,甄倚云她做了什么呢?她一穿书就把甄停云这个原女主视作假想敌,设法将人留在乡下,导致之后大部分的剧情都跟着歪了,失去了许多先机。而拥有独特的见识眼界,原本应该与众不同的甄倚云则非要往原女主的路上走,非要学原女主拜何先生为师,非要去考女学,直把自己活成了个土著女主,或者还不如……毕竟,甄倚云她又是个有优越感的,不能接受近亲结婚,看不上大表哥这个原男主。

甄停云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就像是她想不明白梦里的自己究竟是傻到什么程度,居然死的那么惨。

这样的问题,甄停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明白。不过,转眼间便到了二月二十二日,也就是甄倚云的及笄礼。

虽说甄家也是初来京城,根基不深,甄父也不过是五品小官,可到底还是有裴家的面子在。再者,甄父政绩颇佳,平日里与同僚往来亦是不错,倒又三二好友。另外还有与甄倚云关系要好的闺秀千金以及女学同学们都是要来的。

林林总总的,这一日倒是难得的热闹。

说来,这及笄礼的正宾选择上也很有些讲究,选的是德才兼具的长辈,最好是福寿绵长,儿女双全的。裴氏也没客气,亲自托了自家大嫂,也就是裴大太太。裴大太太也是看着外甥女长大的,心里也疼得很,自是立时便应了。

至于赞者这活,裴氏就交给小女儿甄停云了。

对此,裴氏特意在私下与小女儿交代了一回:“今儿来的人多,你就跟在你姐姐身边,也好多认识些人。”

裴家那回的生辰宴只算是甄停云在京城社交圈的初次登场,说来也不过是小场面,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倒是这一回的场面就大了许多,来的人也多。裴氏是想着借此机会,一步步将自家女儿的名声传出去,外头也能知道甄家还有个小女儿。

甄停云自然是明白裴氏意思的,面上乖乖的点头应了,心里倒是有些腹诽:就甄倚云这样的,哪里会乐意叫她沾光?不给她使绊子都是好的……

不过,这一日倒不是没有好事——她碰着了传说中的原男主,也就是她的大表哥,裴如松。

裴如松乃是裴家的长房嫡长孙,又是少年中举的天才人物,眼见着就要准备明年的春闱,平日里也多是埋头温习书本,自不会与底下的姐妹们玩闹。所以,甄停云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也正巧碰见了裴大太太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方才见着了这人,也颇有些啧啧称叹。

裴如松方才十八,身量却已极高,凤眸薄唇,侧脸线条利落,端看眉目竟是十分的俊秀温文。尤其是他身上还带着一种书香子弟惯有的书香气,举止文雅,仪态大方,端的是霁月风光,令人望之如沐春风。

裴大太太有子如此,心中自是骄傲难掩,想着甄停云往日里还未见过这个大表哥,少不得又要叫了儿子来见过这个小表妹,嘴上笑:“说来,停姐儿与你妹妹倒是一个年纪,只你妹妹是一月的生辰,停姐儿是四月的。”

这厢表哥表妹见了面,虽甄停云对着这位大表哥很是好奇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最后只得低头装羞赧。

裴如松连家里几个妹妹都应付不来,自然也不知该与甄停云说些什么,想了想,索性便端着兄长的模样,仔细的问起甄停云的功课来。

若是旁的小姑娘听见裴如松这话题,心里少不得要嘀咕:表兄妹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个,这人无不无聊啊?!

只是,甄停云却是最喜欢这话题的,一时也顾不得装羞赧,索性便将自己近日的些许疑问一并与裴如松说了——裴如松到底还有个才子的名声,或比不得元晦,可应付起甄停云这些小姑娘家课业上的小问题还是不在话下的。

再者,裴如松亦是爱学之人,自也是喜欢姐妹们向学的,见甄停云这个小表妹,板着张嫩豆腐似的包子脸,一脸认真的问问题,他心里既好笑又喜欢,倒也答得认真。

于是,表兄妹两个虽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一时间竟也是说得热闹。

裴大太太在边上含笑看着他们表兄妹说话,心下十分满意,这才转开目光去看裴氏,温声与裴氏道:“今日的及笄礼办的倒是热闹,我瞧着也不错……对了,我记着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你家停姐儿的生辰了。可是想好了:要不要也在家办个生辰宴?”

裴氏口上道:“她小孩家的,我倒觉着不必这样折腾,自家里一起坐着吃一顿便是了。明年及笄再大办也不迟。”这话说得自己也觉有些亏心,又补充着说了一句,“再说了,停姐儿今年六月还要考女学,我倒不好再叫她分心这些事。”

裴大太太也没多想,笑叹了一口气:“也是你有福气,两个姑娘都是这样认真的。偏我家的珠珠就是个怠懒的,明明了六月就要考试,她还整日里胡闹,每一日肯安心看书,叫我头疼得很。”

裴氏听着这话,心里也是舒服的,只是想着甄停云这回准备的认真却也未必考得上,嘴上只得含糊应一句:“明珠她一贯聪慧,也是心有成竹方才松缓了些。倒是停云,这丫头往日里书念得少,如今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碰碰运气了。”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裴大太太嘴里虽是念叨女儿,听着裴氏这话还是很高兴的,嘴上道:“妹妹这话可别叫珠珠听见,要不然她可得上天去。”

姑嫂两个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天色将晚,裴大太太才领着一双儿女回去。

裴明珠今日很是玩了一番,上车时脸上还是红扑扑的,欢欢喜喜的与裴大太太说起燕王府小郡主的那些事。

裴大太太拿着帕子,慢慢的给女儿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轻声说她:“我早便与你说了,郡主到底是皇室贵女,你这做臣女的也不好亲近太过,平日里多敬着些便是了。”

裴明珠闻言,心里不服,花瓣似的嘴唇翘起来,哼哼道:“娘就知道说我!哥哥不也和燕王世子常来常往?”

“这怎么一样!”裴氏瞪了女儿一眼。

裴大太太又不是糊涂人,眼明心明,比起自家缺心眼的女儿自是看得更清楚:小郡主这般身份,又很有些倨傲,之所以放低身段与裴明珠相交,时不时的便往裴家来,只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裴如松。

偏偏,裴家清流起家,裴如松与燕王世子交好还能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联姻燕王府却是断断不成的——以皇室如今局面,裴阁老如今的地位,裴家肯定是不能与藩王府走得太近的,否则必要惹得皇帝与太后疑心;就是于裴如松本人的仕途都是有害无益。没见人家燕王府如今也是缩着脖子过日子吗?

裴大太太素来看重儿子,对儿子的前程未来更是寄予厚望。所以,别说是郡主,便是公主,若碍着儿子前程,她也是不肯依的。

只是,这些话却不好与女儿说,毕竟女儿天真懵懂,实不是个存得住话的。

一念及此,裴大太太不由也是暗叹了一口气:人都说她一儿一女,儿子天资过人,女儿活泼可爱,实是好福气。可,儿子出众也有出众的麻烦,女儿傻……那就更愁人了!

裴大太太很是为自家女儿的日后忧虑了一回,顺势转开话题,转口说起女儿:“不是我说你,眼见着六月就要女学入学考了,京里备考的姑娘多是在家温书准备,偏你半点也不上心,整日里跟着那些闲人东跑西跑的,书也没翻过几页,成什么样子?这要是没考中女学落了榜,我也不管了,左右还有你爹在。到时候,你可仔细你的皮……”

提起亲爹,裴明珠也有些怕,不由的缩了缩脖子。但她还是强撑起精神,扬着下巴说她的歪理:“就是快要考试了才需放松呀,我读了这么多年书,难不成临考前稍微的轻松几日都不成?再说了,这么点儿时间,便是都拿来看书又能看出什么名堂?还不如放松些,等考试时心情好,考得也好呢。”

女儿这样的不知事,裴大太太真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拿拧了拧她的胳膊,哼道:“我听说停云也是要考女学的,她就很用功。人家只比你小几个月,不知比你懂事多少,如今都是早晚练字读书的,刻苦得很。”

这话一出,一直坐在边上不出声的裴如松也跟着点头附和:“娘说的是,停云确实是用功的很。珠珠,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点事,好好学起来了。”

裴明珠简直气成河豚,一张脸涨红了,连话都不想说了:甄停云这是给她娘她哥灌什么**汤了吗?怎么忽然就人人都说她好话了?

裴明珠心里有气,原还想着将自己从甄倚云处听到的那些事与家里人说一说,好叫大家都知道甄停云的真面目。只是,她也知道这些事无凭无据的也不好说,十分艰难的给憋了回去,直憋了一肚子的气,更恨甄停云虚伪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