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2)

哪里像是现在?

想到这里,傅长熹忍不住便咳嗽了一声。

甄停云抬目看他。

傅长熹便放下手里的螃蟹,道:“再给我倒杯酒。”

甄停云闻声便停了筷子,连忙去给倒酒,只是这才递了酒杯过去顺势看了眼傅长熹的脸色,不由道:“先生,你的脸有些红……这酒这么厉害的吗?”

傅长熹:“……”

一般自口中滑过,满嘴的辛辣,脸上亦是一阵的发烫。

第91章 上头

有那么一刻,傅长熹觉得自己是将忍耐与等待的苦味连同酒水一起饮下,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喉间隐隐的刺痛。

随即,他反应过来,用稍显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句:“大概是有些上头了。”

闻言,甄停云虽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也是喝过酒的,该不会也上头了吧?

她的指尖微微有些凉,碰着面颊自觉脸上温热,倒还真没有所谓的上头或是发热。

事实上,这酒却是算不得太烈,这也傅长熹特意吩咐人为她准备的,虽有些辛辣,入口却是微微有些甜,酒劲也不大,便是多喝几杯也没什么。

傅长熹一贯最是要脸,见甄停云面上神色,索性便把话转开了:“厨房还有几筐螃蟹“啊!”甄停云立刻把这脸红、脸热的问题给丢开了。她睁大眼睛,转目去看傅长熹,乌溜溜的杏儿眼亮晶晶的,满含期待的道,“所以,先生您要送我重阳礼?”

她都把螃蟹挂上“重阳礼”这名头了,要是傅长熹回绝不送就显得吝啬小气了。

傅长熹倒是极喜欢她这伶俐模样,唇角微翘,语气淡得就像是他嘴里才散去的酒味:“你还想的挺美。”

甄停云暗道:我不仅想得美,长得也很美呢。

于是,很美的小姑娘甄停云凑上去撒娇,软绵绵的求道:“反正,先生您重阳节都要去宫里吃螃蟹的,那几筐螃蟹留久了好容易死,就送我嘛傅长熹听着她软绵绵的撒娇声,心下一软,面上却仍旧是冷淡的:“最多给你一筐。”

“嗯嗯。”甄停云见好就收,忙不迭的点头,又提醒傅长熹,“那就一筐。先生可别反悔!”

其实,对甄停云来说:正无论是一筐还是两筐,都是白得的。而且,傅长熹这里的螃蟹确实是又大又饱满,只怕家里是吃不上的,这回带一筐回去,还能叫甄老娘尝个鲜儿——甄老娘也是极爱这口的,虽然一向吝啬但每年到这时候都要拣些螃蟹回家吃,连同甄停云做孙女的也爱上了这一口。

甄停云想着迟些儿给甄老娘带螃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手边还有酒壶酒杯,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

因着这酒酒劲不大,甄停云又是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时也没觉出酒味浓重,很快也跟着上了头,玉雪般的颊边浮起两团红晕,如同是用上好玫瑰花汁制出的胭脂,颜色秾丽,仿佛都还带着一丝丝玫瑰的香甜。

尤其是,甄停云唇色原是极淡,染了酒水,便如饱饮了雨露的玫瑰花苞,鲜红欲滴,引人采撷。

傅长熹见着她面红如桃花,心下也是隐隐有着燥动。但他一贯自持,此时还是十分克制的伸出了手,拦下了甄停云手里的酒杯,温声劝道:“虽说这酒不容易醉,可喝多了还是会醉的。你还是少喝点吧旁人喝多了,要是碰上拦酒杯的,要么就是气哼哼的一定要喝;要么就是软声软气的撒娇讨饶。

甄停云倒是不大一样,她听了傅长熹的话先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放下酒杯,接着就坐那不动。

那模样乖得不得了。

傅长熹忍不住就笑了,然后道:“我再给你剥些螃蟹,吃完了就送你回去吧。”

甄停云还是点头,就乖乖坐着,仰头看着他,瞳仁里仿佛只有一个傅长熹,眸中似还含着水。

傅长熹剥螃蟹的速度就更快了——还是早点把人送回甄家吧,虽然甄停云这模样送回去很不放心,可要是留在这里,且不提外头议论,他自己都不放心自己。

所以,傅长熹很快便喂饱了甄停云,把人送到了马车上,正想着起身回别院,到底还是不放心,回头一看甄停云就坐在马车上,拉着车帘,定定看着他。

傅长熹:忽然有点走不动路了!

最后,傅长熹还是认命的走了回去,做上马车,然后轻轻的拍了拍甄停云的肩膀:“算了,你这样我也不放心,还是送你回去吧甄停云喝醉了后真的特别乖,闻言只是朝他甜甜的笑,然后便把头往傅长熹的怀里靠,嘴里小声道:“好困“那就睡吧。”傅长熹一面应声,一面心不在焉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悄悄的用指尖在她红红的耳尖捏了一下。

小小软软的,微微有些烫。

傅长熹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克制着移开目光,想着要做柳下惠。只可惜,这一路上颇有些距离,甄停云依偎在他怀里,那样的信赖与亲近。傅长熹只是感觉到那怀里的重量便觉得胸膛里的心脏不觉鼓噪起来,手指仿佛也有了自己的意识,一会儿捏一捏她的耳尖,一会儿戳一戳她的脸颊,或是摩挲她线条优美的唇线……

等到了甄家时,傅长熹这个柳下惠真有些撑不住了,好容易把睡了一路的甄停云给叫起来,正要送她下车,甄停云却揪着他的袖子不放。

傅长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回家,等明儿重阳宫宴结束,我再来接你。”

说话间,傅长熹没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那因为睡了一路而有些散乱的发髻,又将那些歪了的发簪稍稍掰正了。

动作极是温柔,连傅长熹自己都觉讶异:他年少时因着一腔盛怒去了北疆,此后便看惯了沙场上的是尸山血海。哪怕如今他离了北疆,来了在京城,这暗流涌动之际,还不知有多少杀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

在此之前,他又何曾想过会有这样一日——他会用自己拿惯了刀刃、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的手搂着那娇娇小小的小姑娘,以指作梳,替她理着发髻,扶着发簪,动作轻轻的,甚至不舍得多用一点力气,生怕扯疼了她。

然而,甄停云还有些醉,头也晕晕的,并不知道傅长熹此刻的复杂心思。她只仰着头,眨巴下眼睛,杏儿眼水润润的,小声撒娇:“我要先生陪我进去。”

傅长熹到底拗不过她,还是陪着一起下了车,由着甄停云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松手。

然而,甄停云哪怕醉了也没真傻,脚上才够着地,立刻就想起来了:“啊,我的螃蟹!”

傅长熹嗯,叫人给你带上了。”

说话间,傅长熹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时便提着那一筐螃蟹上来了。

甄停云这才消停了。

傅长熹把人连同螃蟹一起送进去,没兴趣与甄家这些人多说,连坐都没坐,立时便起身走了。

甄父与裴氏领着一家人起身相送,直送到二门口,眼见着傅长熹高大英挺的背影愈行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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