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顺着公路上了高速,沿着定陶路急行。
在阳光下,远山就像扑了粉,白皑皑的,看上去好像离眼前近了许多,也陡峭了许多。
城市还有些耐寒的品种依然苍葱,路两边偶尔能看见绿草如茵。一旦到了郊区,真是落叶飘零,繁花落尽。
前几天山里的一场雪来的突然,树木枝头上好像开了梨花,化雪的时候带着树叶落了一地,急匆匆地。
车子没行到半山腰就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山路陡峭不安全,再加上积雪未清。幸好距离半山腰已经很近,走过去也就是半个小时的事。
他早就跟沿路的寺庙打好招呼,把车子停到院子里头还向人家租了几件新的军绿色大衣。
把衣服递给吴念的时候还故意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惜这个时候在山上穿太薄了,瞧瞧我妈和于姐穿的,姜还是老的辣,多学习学习……回头到度假酒店再穿给我看。”
吴念推开他,沉着脸说:“我不穿,不冷。”
余行钧笑着撑开衣服搭到她肩膀上,顺着她说:“不穿就不穿,不穿你也拿着吧。”
说罢掂着剩下的两件走到余母跟前。
余母瞧见他手里的东西,问:“怎么回事啊?咱们不能开车了?”
“嗯,没多远了,爬上去吧,我租了几件大衣,后半晌太阳落山快,再往上气温又低,肯定冷,待会你披上。”
余母捶了捶腿,不满意地说:“那咱们行李怎么办?”
“一会儿专门有人下来取,我都联系好了。”
余行钧估摸着半个小时,那是按照他的脚程,身边带着女人和个老太太再加上路不好,爬山自然就慢了。
中途实在走不动路想坐缆车的时候又听说这一段距离的缆车检查维修不能使用。
余母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好不容易儿子假装一次孝顺她也不能太嫌弃三嫌弃四。听罢这话,低头抿嘴努着劲儿往上爬了,剩下吴念和于姐更不能说什么。
如此一来,磨蹭来磨蹭去到度假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天有些擦黑。
余行钧订了餐简单吃了点饭,总算让余母泡了个不容易得来的温泉。
她一开始想带着吴念去,她病怏怏地说困,余母没办法只好跟于姐去了。
余行钧原本还想着怎么有个理由不下山呢,这天黑了可不正好和他的心意。
他对温泉没兴趣,回屋洗澡时见吴念倒在床上,洗完澡出来见她还是歪在床上,这才觉出来不对劲儿。
“怎么了?哪不舒服啊?是不是爬山累着了?”
他这时候还以为她是装模作样扮矫情,所以语气有几分揶揄。
吴念捂着肚子深吸了口气,模样有些尴尬为难。
余行钧绕过来板着她的肩膀瞧了瞧,皱眉说:“问你呢,你倒是说啊。”
“……来那个了。”
“切,我还以为怎么了,”他有些嫌弃,转过身掂起来毛巾擦头发,又说了句:“你这大姨妈也太不识趣了吧,早不来晚不来,非得……”
说到这里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转开话题:“你觉得今天那红烧鱼咸不咸?吃得我有点渴。”
吴念抿嘴没说话。
他又坐过来问她:“很疼啊?”
“于姐什么时候回来?”
“泡温泉去了,不得多泡会儿,没个个把小时回不来……找她干嘛?有事就说。”
“……我没带那东西。”她头一回对着他露出来第二副表情来——
尴尬。
余行钧忍不住说:“你是不是真傻啊?”
吴念脸色苍白,只说:“你帮我去叫她。”
“我不去。”余行钧故意为难她说,“天黑了,山里到晚上很冷,你可以给前台打电话啊,说不定他们备着这东西……你让我去我怎么去啊?把于姐直接从池子里拉出来?光溜溜的这不好吧?”
吴念停顿了一会儿,捂着肚子弯腰就要出门。
余行钧在后面跟着她,笑问:“真这么疼啊?”
吴念沉吟了一下,语气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帮我叫一声于姐吧,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我半年多没来了,现在特别疼……”
余行钧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才奚落她:“半年多不知道找医生看看啊?真是有病!怪不得一副人老珠黄的模样。”
吴念深吸了口气,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跟他说这些,咬着牙默不作声地穿衣服。
他冷着眼看了会儿,见她真要出门才一把拉住她。
“你找于姐去啊?酒店外面有超市,不过挺远的。你这一路走过去估计不行。”
“我谁也不找,我去死。”吴念冷着脸说。
余行钧闷声笑了笑,人家求他他不答应,现在不求他了他又好言好语起来:“这么着吧,我正好没烟了,行行好帮你带过来怎么样?”
吴念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