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 / 2)

权宦 陈灯 5226 字 15天前

楚昭整个人都口吃了:“这……这……双林,朕……我有些不习惯……”双林上前去吻住他,灵巧的舌头挑逗着他的舌头,许久以后才分开,双林含笑道:“我会让陛下开心的。”

楚昭看着他既生疏又熟悉的脸,艰难挣扎着:“啊……你不是有心疾吗?可以吗?”双林沉了脸:“我会让陛下知道我行不行的……”双手再次灵活的抚摸着楚昭最敏感的地方,挑起他炽热的情火,楚昭身上急出了汗,灵光一闪,忽然翻身一边亲吻着双林,一边含糊着伸手替他抚慰着,果然这具身体还是和他熟悉的一般敏感而柔软,两人都沉沦了下去,宽大而柔软的大床上,玫瑰花瓣都被揉碎了,零乱的落到了地毯上。

天亮的时候,楚昭从一夜光怪迷离的昏乱梦里醒来,看到双林仍沉沉睡在一侧,头抵在他的肩窝里,忽然笑起来,从枕下摸出了那面镜子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低头抱着亲了亲双林,双林睁了眼,看到他,似乎仍未从梦里醒来,伸了手有些嫌弃地推开他的下巴,呢喃了声:“别闹,下次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第131章 赐食

又是一年上元夜,因国孝才过,天子虽未和历年一样与民同乐城楼赏灯,却也没有禁止民间赏灯,因此四处多少还是点了些灯起来。双林下了轿子,到了已经被揭了牌匾,撤了亲王规制的福王府门口,看着这曾经繁华的朱漆大门斑驳黯淡,有些怅惘。宗人府丞文如华一大早已在这里候着,亲自迎了出来,满脸笑容道:“怎么劳烦傅公公亲自过来办差,前儿听说傅公公病了,如今既能当差,想必可大好了。”

双林回礼道:“有劳大人关心,已好多了,今儿是奉了陛下口谕,给庶人楚旼赐食元宵,劳烦文大人了。”

文如华笑道:“陛下仁厚,前儿还吩咐了太医院柯院使亲自来给庶人把脉,真真儿的是皇恩浩荡。”

双林问道:“不知病情如何了?回去陛下若是问起,我也好回答。”

文如华一边请他往里走,一边道:“柯院使也说了是风寒,另外因为不进饮食,因此弱了些,已开了药方来,听说药下去后倒是好些了,只是听说夜里有些看不清楚,似是得了雀蒙眼,柯院使说想是冬日里果蔬进得少了,让饮食里添些豆汁,多进些豆腐、豆芽、萝卜白菜之类的看看,我们也已吩咐了厨房照样做来,只是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起来的。”

一边说着已到了圈禁的院子里,这院子四面高墙,除了福王府外押着重兵以外,这院子外头又围了一圈的兵卒,看押十分严密,文如华道:“平日里这院子门都锁着的,吃食从门上的门洞里递进去,前儿柯院使来的时候开过一次门,今儿上元,公公若是还有别的差使,我们命人送进去便好了。”

双林道:“不必,这差使陛下亲自交代的,还吩咐过要看看情况的,废王楚旼虽然因罪废了,到底也是陛下的血亲,先帝念着他是怀帝一脉遗孤,宗籍上也并未除名,便是想着为怀帝承嗣的,咱们这些当差的,还当知道上边的意思才好。”

文如华忙笑道:“自然是的,这府里原本的侍妾,除了良家籍的放出去了,其他的都还在呢,伺候得很是小心的,相信不多时,定能添丁的。”

守门的侍卫打开了门,门里一位小内侍在门内缩在墙角,青灰色的棉衣皱巴巴的也不知多久没洗过,看到有人进来吃了一惊,慌慌张张站了起来,文如华喝道:“快进去告诉废王楚旼,说陛下赐了元宵下来,快让他准备接赏!”

那小内侍忙飞跑了进去,文如华伸手请双林,双林往前走去,几名侍卫跟在后头护卫着他们,双林走进去,看到楚旼正被人扶着走了出来,虽然身上穿着棉袄看着并不单薄,但头发暗淡,鬓边居然有了些银丝,双目浑浊,肤色萎黄,乍一看他几乎认不出这就是当年那风流倜傥,未语含笑的福王殿下,心里吃了一惊,他轻咳了道:“庶人楚旼,今日元宵佳节,陛下念着兄弟情分,赏了你一份元宵,还不谢恩。”

楚旼跪了下来,低声道:“罪人楚旼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双林心里恻隐之心已起了,低声道:“起来吧。”一边让后头的小内侍端了元宵上来给他,为他布了碗筷,看他用那筷子夹了半日没夹起来一个元宵,转头命人道:“去换个勺子来。”

楚旼抬头看了眼双林,忽然含笑道:“有劳傅公公亲自跑这一趟了。”

双林道:“不敢当,是陛下念旧仁慈,才叫小的跑这一遭儿。”他想了一会儿添了一句:“瑞王殿下,也很是关心您的身体。”

楚旼眉目平静道:“罪人感恩不尽,烦劳公公出去后致意了。”,眼看那小内侍拿了把瓷勺过来,接了过来,双林看那勺子却是缺了口的,微微皱了皱眉,看楚旼低了头并不嫌弃,舀了个汤圆慢慢吃着,却看那文如华早已知趣的带了几个人走了出去在门外守着,心里知道这些宗室官差,一个比一个油滑老成,怕听到什么皇室秘辛,索性躲了出去。

只看楚旼缓缓吃了几个元宵,抬头看双林默默坐在一侧,笑道:“公公当日未接福王府的邀约,如今想必心里极为庆幸吧,否则今日和我在这里一起圈着的,只怕就是你了。”

双林想起这桩陈年旧案起来,微微诧异道:“不知当年小的如何入了殿下的眼?”他心里一直觉得福王冤枉,不知不觉又将旧时称呼带了出来。

福王笑了笑,微微侧了侧脸,眯了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灯光下看,长眉一直延伸入鬓,睫毛纤长,仿佛依稀还是当年那个风流恣意的人儿,双林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在山洞里的惊鸿一瞥来,只听福王笑道:“那一回楚昀那蠢货借了舅舅的园子请客,那一天突然下了大雨,你和楚昭,看到了我和瑞王吧?”

双林一怔,福王继续道:“那一天大雨滂沱,大家匆匆而散,辞行的时候,楚昭还算了,他身边的侍从穿得仍都是湿衣服,唯有你换了衣服,而且那衣服虽然没什么纹饰,料子却是贡料,正好就是楚昭的,我当时就上了心,等人走后,找侍从问了问,觉得按当时路线和时间,楚昭带着人在山洞避雨换衣的可能很大,后来看到了我们,便匆匆走了,后来细想了想那日我们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都是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不过是我和瑞王的事发了,这事对楚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他一贯人品,也不会胡说出去。”

双林那日的事情的细节,早已忘得差不多,如今回想起来,的确那日侍卫们在外头,里头楚昭当时命了自己换衣袍,原来居然是这一点就露了马脚,福王含笑道:“不过我当时就对你上了些心,再后来仔细查查,你居然就是外头同兴镖局的二爷……王皇后果然思虑长远,亏我还花了那么多心思笼络崔总镖头。”

双林满腹不解:“殿下既然当初已看透,为何……”

福王呵呵一笑:“我当时不过谋求个自保罢了,总想着什么时候能隐姓埋名离开京城,楚昭就藩那会儿,我知道路上有了安排,旁人都还罢了,你到底是个人才,若是白白死了,倒是有点可惜,因此给你递了个帖邀你,不过也知道你未必会来,王皇后既然敢用你,想必也有什么挟制你的手段……如今时过境迁,这点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公公如今想必也是今上跟前极得宠的人了,不知能不能念着当初我曾帮过你一点的份上,也帮我个忙?”

双林默然,没回话,楚旼却自顾自说道:“我不过只是求个速死罢了,只是在这里生不得死不能,身边的侍妾内侍们早就得了命令,一旦我有个意外,他们是一律殉葬的,所以一直防得甚紧,前儿病得沉重,还以为要能解脱了,没想到陛下皇恩浩荡,又派了人来给我医治,一日三顿药的喂下去,居然又让我活了过来。”

双林想了一会儿说道:“殿下,人活着,总是有机会的,今上仁慈……来日未必不会没有转机……”

楚旼短促笑了声道:“傅公公,这些骗人骗己的话就不必说了,我想死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怕公公笑话……我在这里活着一日,外头那人只怕就不会死心一日,我一想到他在外头不知道是如何煎熬,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也不知怎么才求得公公出面,只是楚旼今生已完了,还是早些了断,长痛不如短痛,那人死了心,毕竟有儿子在,慢慢着等时间过去,想必总能缓过来,再找一个可心的人……他本来也不是这条道儿上的,被我死皮赖脸地磨着赖着把他哄了过来,当时只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哪怕能得了他一天也是好的,真的到了这了断的一天,我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该去招惹他,我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头里,一点都不想他再为了我做什么了,公公若是再遇上瑞王,和他说,我和他今生缘已了,愿结一段来世缘。”

双林走出福王府的时候,耳边仿佛还回响着楚旼的话:“傅公公,楚旼死志已决,若是傅公公念着当年那一点点情分,能给我个痛快也好,若是不能,也不过再熬些时日罢了。”轿子外头已是花花绿绿的华灯初上,怔怔想起当年自己失明求死的那段日子来,不过当时自己是为了不肯屈辱活着,这人却居然是为了让外头那人死心才一心求死,倒像个痴人了。

扪心自问,当初元狩帝要杀了他,以他对楚昭这些年的感情,依然是动摇了,同样是禁忌的无法公之于众的感情,楚旼居然能痴至如此……若是他的话,万万不能做到如此。他不是这儿的人,他来的地方,人们都这么说,爱不是唯一,不可为爱放弃自尊自立,工作才是付出便能得到收获的地方,不要将自己的所有交给别人,爱一个人不可没有尊严,在最合适的时候抽身,才是聪明人。

轿子行到一半,已被人拦了轿子,双林接了轿帘,居然看到李一默笑道:“我远远看见敬忠,就说应该是你,今晚我那儿请了几个人小聚,你要没事的话,一起去乐一乐啊!你家崔老大也在的,还有雷老狐狸,也说想你得紧。”又十分诱惑他道:“光酒水就有好多种,相请不如偶遇啊。”

双林道:“国丧才过了几天,你们小心被文官参上一本大不敬。”

李一默笑道:“你也说才过么,而且就几个人,不多,我在护城河那边弄了个游舫,一边水上赏灯一边私下喝喝酒罢了,肯定不会连累你。”

双林想到今夜元宵节,再怎么面上不合,楚昭也要给洛太后请安,还要带着嘉善长公主、大皇子和一些宗室一起用个膳应应景,他回宫也的确没什么事,加上这些天心情不好,原就想疏散疏散,便道:“你等等。”转头叫了跟着轿子边的敬忠道:“你回宫去和英顺交了差,就说我今晚在外宅这边,前头差使反正也没安排我,若是陛下问起便答一声,若是不问起也就罢了,明儿我有空再进宫。”

敬忠忙道:“是,那公公这边没人跟着……”双林道:“没事,李二当家的地头,能出什么事,你只管回宫去交差销了牌子先。”

第132章 夜宴

李一默财大气粗,说是个小游舫,其实说得上是纸醉金迷,豪阔之极,船舱内上好大红软毡铺地,几上清一色几乎全是金色的器具,露骨地显示着主人的豪阔。舱内温暖如春,侍女们一色的轻薄雪白纱衣,隐隐露出里头金色的裹胸,头上戴着金莲花冠,手上脚上全佩戴着金环铃铛,透明的灯笼裤下赤着雪白双足,指甲上都绘上了金莲,红唇美目,香气盈盈,手里捧着托盘四处轻盈行走,铃铛发出了细碎的声音。今日宴请的人不多,就几个,却都是楚昭在辽东或是这一次平叛手下的铁杆亲信如雷恺、谭西云,也是如今朝堂上刚刚崛起炙手可热的新贵了。

双林才上去,就已被雷恺迫不及待地拉了手笑道:“果然还是李大人才有面子请得公公出来。”一边又笑着叫雷缙过来和双林行礼后,又道:“辽东一别经年了,公公又清减了许多,听说生病了在休养?可大好了?”

双林道:“雷大人客气了,微躯何足挂齿,前些日子是有些不适,听闻雷大人如今进京任职,未能登门贺喜,是我的不是,雷云兄如今是留在辽东了?”

雷恺看他还是一贯的谨慎低调,心下暗暗佩服,又拉了他的手在一侧窃窃私语道:“辽东那边是我老雷家的根本,如今留着雷云在那里顶着,如今只有件事还请公公平日多美言几句,如今我想要给长子求尚公主,还请公公能在陛下身边说得上话的说上几句也好。”

双林道:“雷大人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了,旁人家求尚公主,大多是为嫡幼子次子求娶,如何大人倒让嫡长子求娶?你难道不知尚了公主,这仕途上也就这般了吗?公主的情形你也知道……做不了长门长媳,支应门庭的,贵公子这时候都还没订亲,可知大人对他期望定是很深,如何如今反做此决定,我实不知大人如何这般打算了。”

雷恺一听双林这说话,倒是真心实意为他打算,心里熨帖,叹了口气,低声道:“公公有所不知,我们辽东这一系的官员如今进了京,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其实京里各部,隐隐都有些排斥,我们这干起事来,不容易啊,一件事儿跑几个衙门都办不下来,兵部推户部,户部推工部的,这圣宠,能得一时,谁能保一世?更何况陛下后来奉诏撤藩,也不知……不知到底后来对我们这些人是不是心有嫌隙疑虑,说难听点,只怕我们辽东这批曾跟过陛下的人,还是比不上后来他平叛带起来的……那边谭西云自不必说了,虽说先太子妃去了,陛下如今追封了她为皇后,给他封了西平侯,到底有个爵位在,家里眼看就上去了,我老雷家这边,白白在藩地苦熬这些年,如今连这李家都不如了。陛下如今倚重李家得很,有些什么事都让李家去办,我想来想去,要为陛下分忧,也只有这尚公主了……”

双林听他的意思已明白,当时撤藩之时,藩地将领官员一样面临着人生的重大选择,或者拥立之功世代富贵,或者成为叛军全家覆灭九族诛灭,不管如何,大多数人是有些首鼠两端的,这也是当时楚昭担着巨大压力的原因,他当时如果反了,手下这批人到底谁会跟着他,谁不会,不确定因素太大,虽自有手段压服,可是难免主臣之间一点犹豫都会埋下后患。虽然最后楚昭选择了奉诏撤藩,心里却未尝不会对藩地里一贯倚重的将领官员们,有个分数,而雷恺这官场老油子一贯明哲保身的,当时多半态度不如其他如洛文镜、何宗瑜这些人明朗坚决,以至于如今虽然得楚昭重用,却到底分了层次,不得不再抛出重大砝码来求得皇帝的恩宠,既然要求尚公主,那些不成器的孩子自然不能提,而雷恺如今最有出息的两个儿子,雷云已娶了妙妙,雷缙一直待价而沽,身有军功,却到底不如雷云有前途,他这是决定舍弃大儿子的前程,求个忠心和富贵长久了,毕竟嘉善长公主在楚昭眼里,那可不是一般地位。

双林迟疑了一会儿道:“大人,当年我们是共过生死的交情,您必是有远见卓识的,我见识浅,就冒昧说一句,陛下为人你是知道的,当时他既然选择了撤藩,那就是存了保全大家的心,你军功摆在那里,将来只要尽忠职守,陛下自然看在眼里,若是非要和天家做了儿女亲家,到时候动辄得咎,弄巧成拙,反倒不美……”

雷恺握了他的手,眼圈微红道:“我知道老弟是个念旧情的,对陛下又是忠心耿耿,只是老弟啊……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天家的心,我老雷亲眼见过多少陛下跟前的宠臣,宠的时候那是君臣佳话,人人侧目,这一朝反复,那是连个埋身之地都没有的,特别是我们这些武官……但凡权重又不自知收敛的,哪一个有好下场的!我冷眼瞧了这么多年,倒是那些皇亲国戚们,只要莫沾那些边的,平平安安都能混个爵位世代富贵,如今陛下才登基,朝中人还没想到,以嘉善长公主这地位这身份,她的孩子,必定是有爵位的,只怕侯爵都能指望的,只是有些人还存疑,我老雷这率先一求娶,还是嫡长子求娶,这态度摆出来,自然就有人消了疑心,接下去求娶的人就多起来了,那身份比不上咱们家的,也就未必敢胡乱开口,那长公主的身价可不就是拉上去了?陛下其实未必看得上我们家雷缙,但是我这态度摆出来了,他心里就熨帖了,龙心一悦,这官才好做啊?既然求尚,那就必须得做出真心实意要娶的样子来。”